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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便是已逝徐家家主那位久病纏身的獨子, 現(xiàn)任的徐家家主,徐沼了。 徐沼見到謝家一行人,面上露出激動的笑容,在力仆的攙扶下,從輪椅上站起來,顫巍巍走到謝漣身前,手執(zhí)晚輩禮,恭敬拜下:“謝前輩。” 謝漣虛扶了他一把,道:“賢侄快起?!?/br> 兩位家主站在殿門前寒暄幾句,便互相請著踏入殿內(nèi)。 不知道是不是妙蕪錯覺,她覺得那個力仆抬起輪椅,將徐沼連人帶椅搬入殿內(nèi)的時候,那個徐沼忽然回頭往她身上盯了一眼。 眼神陰冷,仿如一條嘶嘶吐信的毒蛇,只待妙蕪一不留神,就會撲上來咬上一口。 然而妙蕪眨了眨眼,再望過去,發(fā)現(xiàn)徐沼已經(jīng)回過頭去,剛剛那一切好似都是她自己的幻覺。 妙蕪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之前在皇覺寺遇到李老,李老說,因為小飛僵突然發(fā)狂,失手錯殺了徐家家主,他只好連夜帶小飛僵離開龍門鎮(zhèn),藏身于皇覺寺中。 難道徐沼知道自己和小飛僵之間的關系了? 可她雖和小飛僵結了契,但也只御使過它一回,還是為了幫謝荀對付化為劍尸的徐青。天地可見,那徐家家主非她所殺。 妙蕪暗中感應了一下,發(fā)現(xiàn)并未在附近感應到小飛僵的氣息。因此只好自我安慰,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多此一慮。 入得內(nèi)殿,各家家主分列左右而坐,諸家弟子則各自站在自家家主身后。 大殿上方的悟道臺上,坐著三位中年道人,位于中間的那位一身白袍金帶,胸前墜著外方內(nèi)圓的觀主玉墜,形相清癯,蕭疏軒舉,光是這般坐著,未言半語,便叫人覺得威儀迫人。 這種威儀,和謝荀那種如出鋒寶劍一般寒光凜凜的少年意氣不同,更內(nèi)蘊,更厚重。 此人想必就是小堂兄的師父,碧游觀觀主沈天青了。 妙蕪忽然想起,之前在富春山中,她曾問過謝荀心中可有仰慕之人,謝荀說,我?guī)煾福逃斡^觀主沈天青。 妙蕪想到這里,不由回頭往殿門外望了一眼,沒有看到謝荀歸隊。 受邀參加此次礪劍會的諸家均已入觀,觀主沈天青的師弟璇光道人起身,說過幾番場面話,便將發(fā)言權轉交給了觀主師兄。 碧游觀觀主沈天青是個孤兒,出生后不足滿月就被親人拋在山腳,幸得碧游觀扶風道君將他撿回觀中,悉心撫養(yǎng)成人。 沈天青這一生,基本都在碧游觀中渡過。他從小就清楚師父扶風道君對他的期待——成為道門兵人,手握方圓規(guī)矩劍,掌道義秩序。 往年碧游觀發(fā)出礪劍會請柬,有些小門小戶的世家嫌山高路遠,不愿千里跋涉前來與會,然而今年,凡是收到請柬的世家無一缺席,甚至一些沒有收到請柬的世家也自發(fā)前來赴會。 沈天青心里很清楚這是因為什么。 傳聞中的蕭氏魔頭之子,被謝家陰差陽錯地養(yǎng)了十八年,又成了碧游觀觀主首徒。這些人來,有大半是為了試探他對這位首席弟子的態(tài)度。 沈天青垂下眼睫,起身,聲音被渾厚的靈力送入殿中每個人耳內(nèi)。 “諸位遠道而來,舟車勞頓,請先跟隨觀中接引童子前往廂房休息……” 沈天青話未說完,金陵高家家主便站起身,高聲道:“沈觀主,我有一問憋在心中多日,今日不得不請您一解疑惑?!?/br> 沈天青冷凝的目光望過去,平聲道:“高家家主請講?!?/br> 高家家主道:“觀主首徒謝荀,乃為蕭氏余孽,一月前從滸墅關逃脫,此后雖各家極力追捕,依然無所收獲。而在這段時日內(nèi),碧游觀從未派遣弟子緝拿此人,對此人此事,一概不聞不問。我想請問沈觀主一句,難道碧游觀意圖袒護這蕭氏余孽嗎?” 此言一出,其他各家家主不由紛紛附和。 “是啊是啊,難道碧游觀想袒護這魔頭之子嗎?” “別忘了當年蕭恨春也殺了碧游觀許多人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仙門中好容易安寧了十多年,可千萬別再出一個魔頭……” “這主仆之契著實可怖,想當年蕭氏王朝仍在世時,仙門百家皆為蕭氏之仆,諸位難道忘記了祖上那段屈辱的歷史了嗎?” …… 各家的話越說越偏,嘈雜的人聲中,妙蕪甚至聽到有人開始討論柳明瑤和蕭恨春之間的關系,暗指柳明瑤紅杏出墻,給謝漣帶綠帽子,謝漣白給人養(yǎng)了十八年的兒子竟不自知,當真是天下最可悲可笑之人。 咔嚓一聲。 妙蕪聞聲看去,只見謝漣仍坐在原位,然而椅子的扶手已經(jīng)被他掰斷,化為齏粉。 妙蕪眼皮一跳,心說不好,大伯父聽不得有人出言侮辱亡妻,那幾個嚼舌根的家主要倒霉了。 果然,下一刻,謝漣拍桌而起,召出飛劍,揚袖一掃,飛劍便朝其中一位李姓家主射.了過去。 鐺—— 謝漣的飛劍忽然撞上一堵無形的屏障,兩股力量相撞,蕩出巨大的氣浪,場中修為低微,下盤不穩(wěn)的小弟子皆被這氣浪吹得東倒西歪。 沈天青從道臺上慢步走下,伸手接過謝漣的飛劍,那兩股相互對峙的力量陡然消失。 沈天青揚手一拋,將飛劍歸還給謝漣。 他環(huán)視眾人,沉聲道:“我碧游觀觀規(guī)第一條,除比武演練外,不得在我觀中隨意動武?!?/br> 謝漣冷哼一聲,收回飛劍。 那幾個嚼舌根的小家主方知后怕。 謝漣的暴脾氣他們早有耳聞,年輕時謝漣還是謝家少主時,便曾怒發(fā)沖冠為紅顏,一劍重傷前任洛家家主,斬殺其座下幾大精銳弟子。 現(xiàn)在成了家主,雖脾氣收斂許多,不至殺了他們,但若是捅他們兩劍,也是夠受的。 因此下,殿中的各種議論總算稍微收斂了一些。 高家家主不依不饒道:“沈觀主,你對這個首席弟子,到底是何態(tài)度?請明明白白地與我們說個清楚!” 這位高家家主有一meimei,多年前嫁給洛小家主洛懷笙為妻,后來被蕭恨春手下?lián)锶?,羞憤自盡。高家家主自此便恨極了蕭氏之人。 沈天青道:“我手中方圓規(guī)矩劍,只殺為惡之人,不殺無辜之人?!?/br> 此言一出,恰如滴水落入油鍋,群情沸騰。 以高家家主為首的幾人追問道:“沈觀主此言何意?什么叫無辜之人?” “那魔頭之子哪里無辜,他之前還用主仆之契害死了洛小家主的幼弟!” 妙蕪聽到這里,忍不住想越眾而出,為謝荀辯護。 那洛子桑雖和謝荀結了主仆之契,但他又不是謝荀害死的,怎可以把這筆殺孽算在謝荀頭上? 謝謹及時拉了她一把,她才陡然恢復了理智。 只聽耳旁有人道:“無辜?流淌著蕭氏的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