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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過你……從沒……” 李歸塵垂下了眸子嘆了口氣。 可西景王望了一眼卻笑道:“還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李歸塵探上了劉仙的鼻息,伸手闔上了他圓睜的眸子,又檢看了劉仙的手,只看到他腕子上栓的小銅鈴鐺已經(jīng)被咬得變了形,而那里面藏得正是足以將他毒死的藥粉……劉仙唇色青紫,口角是大片的黯紅血污??稍谄扬L心里,無論如何也接不了他殺人剝皮的樣子……似乎他還是那個叼著煙袋蹲在墻角等著驗尸的小仵作。 他那一直以來波瀾不驚的聲音此時正作響在蒲風耳邊:“你看尸首這樣子,必然是中了毒啊……” 還在,也算是擺脫了。 她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傷情的時候,西景王在這節(jié)骨眼兒里親自來這順天府衙門,必然不是為了查這個案子的。且看他怡然自得的神色……水女案并非是劉仙所為……因此案鏟除了駱指揮使,意欲扶正夏冰……而水女案多半是錦衣衛(wèi)所為,劉仙正是李歸塵舊部的子弟……告妓女的狀書……蒲風的靈臺中轟然作響——她明白了,劉仵作臨死之前說的話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這是個局……果不其然。 烹尸案里的啞姑雖是死了,可那潛伏在暗處借此案推波助瀾、設(shè)局栽贓太子之人,卻是沒有顯出廬山真面目。如今此人竟是越發(fā)進益了! 莫說是這釋明和尚、推官丁霖等人為此案受害之人,便是劉仙這個兇手,自己和李歸塵兩位專職的查案人莫不是盡數(shù)被算計在了里面! 她剛將這些疑團盡數(shù)解開了,門外竟是又響起了通傳聲。院子里低聲交談的官員們不由得又噤聲了下去,對著進門而來的那少年人躬身行著禮,齊呼皇長孫殿下。 朱伯鑒今日卻并非僅著道袍,而是身穿了一襲三章龍團玄衣,腰間綴著兩組描金云龍紋玉佩,頭戴黑紗翼善冠,顯然是剛從大內(nèi)回來。 他望著西景王微微躬身行禮道:“見過王叔,侄兒聽聞王叔在此查案,想著或許能助王叔一臂之力。 西景王笑道:“你來得正好。” 隨從立馬在西景王身邊又添了一把椅子,長孫殿下便也委身坐下了。 這院子里等著隨時候命的官員無不有些汗涔涔的,有些難掩喜色,覺得難得是個露臉的機會;也有的眉頭緊蹙,不為別的,太子與景王兩黨一向是水火不容,今夜想來是要出什么事了。 而李歸塵一直站在蒲風身后。皇長孫這么晚不換常服便從大內(nèi)趕到了順天府衙門只意味著一件事——圣上的病的確是日篤了。太子不在,長孫侍疾。 西景王輕輕叩了叩花梨木扶手,蕭琰自堂前忽然冒了出來,便聽他道:“還請王爺長孫殿下恕罪,實屬下官無能,未能管教好下屬。下官此前對蒲評事小懲大誡,未料想此人屢教不改,恐歪曲事實污了尊耳。這案子下官已明辨,人證物證俱在?!?/br> 西景王微笑著點了點頭,蕭琰拍了拍手道:“將人提溜上來罷?!?/br> 蒲風喘著粗氣抬起頭來,見那兩個兵士架上來的所謂證人正是此前見過的仵作陳吉。 蒲風的眼睛氣得通紅,她忍不住要開口駁斥蕭琰,可李歸塵卻低沉著臉色將她按住了。 她望著李歸塵的眼底寫滿了冷靜自持,也只好先將這口氣暫且屏住了。 便聽著陳吉癱跪在西景王面前,指著蒲風道:“小人見過王爺。這位大人與那剛才拖出去的劉仵作私交甚密,這是衙門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小人曾見過這位大人遞過一些書卷給劉仙,還竊竊私語不知說了什么。在那之后,劉仵作整個人便如同反常一般,現(xiàn)在才知道居然是殺了人,小人們深感后怕。” 這套詞說得這么順溜,且條理清晰的,分明是提前就準備好了的。蒲風瞇著眼睛審視著笑意溫潤的蕭琰,便聽他又道:“再傳人證商戶崔來朋?!?/br> 果然,這棋路招招狠絕。 蒲風自然不信這些計謀都是蕭琰想出來,他沒這個本事。 崔茉的父親哆哆嗦嗦成一團道:“小人崔來朋,不敢欺瞞大人們。此前狀告僧人釋明jian污小女,正是那位蒲大人指使小人的,還給了小人二兩銀子,就在這?!?/br> 他說著,掏出了一個布包,亮出了里面白花花的碎銀緊接著道:“大人們明鑒,即便是那和尚jian污了小人幼女,小人又如何敢將這丑事宣揚了出去,實乃是蒲大人威逼利誘至此……” 蒲風笑著,連嘴角都在微微抽搐,原來她還不知道這一張嘴如何可以要人性命,如今她便是真真見識到了。 可惜這里容不得她插話的半點地方,蕭琰接連傳召了狀告郎中的柳家人,還有其他狀告人等,甚至連丁霖的書吏林云之都叫來了。這些人便是咬死了蒲風賄賂百姓遞狀紙,還有便是她此前頂撞過丁霖,和他有很深的過節(jié)。 這些證詞稀稀散散的,在場眾人一頭霧水,幾乎沒有看出門道的。然而蒲風一直壓抑著心頭的滿腔怒火,否則便要抖得篩糠了。 而蕭琰微笑著走了過來,就像是臺上粉墨登場的戲子,他立在西景王皇長孫二人面前躬身行禮道:“蒲評事先是以此書誘拐嗜殺成性的仵作劉仙中套,再賄賂城中百姓仿照此妖書中的情節(jié)遞狀紙。實則年宵剛過,這些狀紙并未被丁大人批閱。蒲評事便是借此從中挑撥,教唆殺人。 不論這血書案中死了我大明多少百姓,甚至還有丁大人……單說這妖書便是影響極壞,簡直就是妖言惑眾!更是敢出言詆毀大臣王爺! 下官任大理寺少卿斷案無數(shù),即便是如此也仍未見過有哪位窮兇極惡之徒一如蒲評事般處心積慮,喪盡天良!蒲評事小小年紀一介白身,一經(jīng)上任便是大理寺的七品評事,所憑借的正是此前斷過幾宗奇案。說來,下官起初亦是頗為賞識,屢屢舉薦給顧大人。 可不想,蒲風此人一心沽名釣譽,竟是想出以這種誘兇殺人、監(jiān)守自盜的方法企圖一舉成名,臣等雖是與其同為臣子,亦是汗顏!” 蕭琰這一大段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院中的一眾大臣們已開始sao亂了起來,唾罵聲不絕于耳。這些人中不少都是寒窗苦讀熬了幾十年才做到了京官的位子,且不論蒲風是否做了這些受賄教唆的勾當,單是少年白身這一條便讓他們無條件地相信了蕭琰。 而蕭琰一邊輕笑一邊打量著目光如箭的蒲風,終于亮出了他心中懷揣了已久的那把殺人利劍——他一字一頓地格外清晰道:“更尚且,蒲評事本就是這妖書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南樓客本人!” 一時,圍繞在西景王身旁的守軍皆抽刀而立,刀光劍影四起。 西景王揉了揉眉頭嘆道:“來人吶,將北鎮(zhèn)撫司的夏冰請來罷?!?/br> 眾人大驚,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