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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這歷經(jīng)七十年的滄桑與口耳相傳的故事,到底是不是歷史上最真實的版本?我們不得而知,也死無對證。 而這,也是最吸引人之處,不是嗎? 既然這七十年前的故事要從六十年前講起,那七十年前的風(fēng)花雪月與血雨腥風(fēng)姑且一放,先見一見六十年前的那些如針刺骨的黯淡涼夜。 注 :王父為漢時祖父 ☆、夜深忽夢少年事(上) 神爵四年的十月十九,已經(jīng)是連著幾天的鉛云密布了,偏偏幾日都是無風(fēng)無雪,只是一片陰沉沉的烏云壓頂,讓人隱隱的有些煩躁。待到傍晚時分,便開始起風(fēng),也夾帶著小雪,也略帶著寒意。趙春冒著小雪往未央宮方向走去。 這兩年,伺候陛下的宦官之首鄭福荃看這趙春還很機靈,生的也好看,便把他從永巷調(diào)到未央宮,準(zhǔn)備讓他到陛下身邊伺候著,意在培養(yǎng)起來接他的班。而這趙春也確實爭氣,這些年在師傅身邊察言慎行、細(xì)心謹(jǐn)慎,鄭福荃便一面教著他,一面讓他在殿前伺候著。 趙春看了看天,這雪倒是越來越大了,他緊了緊拿著的包裹,繼續(xù)走著。這些日子鄭福荃看他學(xué)的挺快,便讓他到殿前奉茶。陛下每天批閱奏書時間很久,而趙春便在旁邊守著,到時間了便奉上清茶。 “畫寧,你這邊怎么還沒有布置好?就知道我一出門你們這群宮人便開始偷閑了!”趙春到了未央宮,便急忙把事情給宮人布置下去。 看著宮人們忙碌,自己有時候也會忙里偷閑想一想,若是自己當(dāng)年沒有窮瘋了偷東西,也不至于被送到掖庭做了宦官,自己也沒能給趙家留下香火。卻又轉(zhuǎn)念一想,幸好自己被鄭總管選中進(jìn)了宮里時候,宮里的俸祿才能讓堂弟娶了媳婦,讓母親和堂弟一家老小活了下來,所以禍福相依,世事還真沒有個說準(zhǔn)兒的時候。 待到一切事務(wù)處理妥當(dāng),教訓(xùn)了兩個不識輕重的宮人,趙春算算時辰便去未央宮伺候陛下了。 趙春是個心思細(xì)的人,打小不愛說話,但長于觀察,看人一看一個準(zhǔn)兒。進(jìn)宮之前也沒見過什么厲害的人物,也沒有什么佩服的人,要說佩服,便是師傅了。在血雨腥風(fēng)的宮廷走了這么多年,他沒見這么穩(wěn)當(dāng)?shù)娜耍屭w春在殿前奉茶,便開始事無巨細(xì)的教給他,其心思之縝密,趙春是沒見過第二個。 鄭福荃七歲就進(jìn)了宮,在各個宮中也都伺候了不少時日,從新帝登基還沒開始伺候陛下,待到霍氏一族實力掃除之后,皇帝身邊的宦官大換血,鄭福荃才開始伺候著陛下,算來也有十年了。十年在這深宮之中并不算很久,但現(xiàn)在陛下的習(xí)慣,無論多細(xì)他都知道,而在他眼里,只要是陛下的事情也就沒有小事。 比如,陛下批奏書的時候,常常喜歡拿點紙寫寫點點,之后再在奏書上披注,而此時宮人在旁邊磨墨手腳不能不利索。 比如,陛下只會在午后小憩一刻鐘,會看一個時辰的書再看奏書,而他常??磿臅r候喜歡寫點東西,這時候是不愿意別人給磨墨的。 比如,陛下向來喜歡濃茶,而又因如此第一泡太過苦澀,故奉給陛下的茶水要倒掉第一泡。 比如,陛下對于茶的溫度十分挑剔,幾分熱度就是幾分熱度,不能因一些外因改變了,更不能等閑改了,這雖有些難為,陛下卻頗為挑剔。 比如,陛下是個重情之人,尤其是近兩年,陛下常常想起自己沒做皇帝之前的時光,也就常常會想起許皇后。 …… 不過這些鄭總管都已經(jīng)教給趙春了。 諸如陛下要喝開水泡茶一刻鐘后的茶水這種事情,陛下是挑剔的很。 諸如陛下看書時會想事情,經(jīng)常會寫些東西也不喜歡別人在旁邊伺候著。 當(dāng)陛下說道“也不知平君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的時候,在旁邊伺候的人最好是說上幾句話,就說:“陛下可要好好保重身子,許皇后可惦記著您哪。” 趙春每次都按照師傅教的做,自己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紕漏。 細(xì)節(jié)自然是不敢有一點差錯,而像陛下懷念許皇后,周圍人趁機勸陛下保重身子這種自由發(fā)揮成分居多的事情,趙春也是遇過三兩次。 曾經(jīng)有次陛下真的這樣念叨過許皇后,趙春也是按照師傅教的說了,之后陛下也不再說話。良久,趙春才敢慢慢抬頭,竟看到整天日理萬機眉頭緊鎖的陛下竟然露出淡淡的笑容。似是寬慰,又似是懷念。 果真性情中人! 陛下果然如傳言一樣,是性情中人,對故去的許皇后的情誼看來也是不假的。趙春以前聽說過故劍情深的故事,卻覺得戲說成分居多,現(xiàn)在看著帝王難得的柔情,總是感嘆,若是許皇后還在的話,大概會是個幸福女人。 趙春看著時辰到了,便奉上備好的茶,陛下看著奏書,突然好想想起什么似的,便讓茶水過會再上,讓宮人磨墨,自己要寫點什么。 趁著宮人磨墨的時候,劉詢看著桌上的墨臺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著墨汁慢慢暈開,看著正磨墨的宮人的白皙的手,便不經(jīng)意的抬頭看了一眼正磨墨的宮人。 ——細(xì)眉之下秋水明眸,有些許熟悉的感覺。 一時間劉詢竟有些晃神,再定一定神,便什么故人也看不見了。 “嗬。”劉詢自嘲一笑,剛剛還覺這宮人眉眼之間有幾分略像她,現(xiàn)在一看,好像哪里都不像了。 依舊許久沒有見過她了,時間真是個好東西,現(xiàn)在連她的樣子也記不得了。但明明也沒有多久啊,比起在一起的時候,分開的時間也沒有那么久??! 為什么,為什么連她的樣貌都快忘記了。 劉詢提筆寫下了關(guān)于西羌的幾點內(nèi)容,寫完之后神經(jīng)才有些許的松弛。不知為什么,又抬頭看了一眼磨墨的宮人,恰好這個宮人一抬頭,一雙靈動明眸就這樣落入他眼中,不知怎么,心中竟有些許慌張。 劉詢皺了皺眉,便揮手讓宮人退下了。 待到趙春又上來奉茶之時,劉詢好似不經(jīng)意的說道:“趙春,今兒是什么日子?” 趙春答道:“陛下,今天是十月十九?!?/br> 十月十九,劉詢心里默念了幾遍,不是什么節(jié)日,也不是誰的生辰,看來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陛下輕笑說道:“嗬,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霍氏怎么樣了。” 趙春一驚,幸好茶水已經(jīng)穩(wěn)妥的奉給陛下了,真怕自己一個不經(jīng)意犯了錯。但這該怎么回答???!這可是師傅從來沒有教過的情況啊,這…這霍成君,不是被謀反滅族的霍家人嗎?現(xiàn)在還在冷宮里呆著呢,這可讓人怎么答話啊。 趙春心一橫,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霍……霍氏一定惦記著陛下,日日為陛下祈福,希望陛下身體康健,長樂未央?!闭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