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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對于元恪來說,是情緒不高的一天。 晚上一下了晚自習見到元月,她忘記了夏明光之前嘲笑她像小學生,還是習慣性地把書包甩給元月。 因為情緒不高,她甚至主動伸出雙臂,示意元月抱她。 她覺得很累,需要親人,需要依靠。元月有時候很可怕,但畢竟是她的血親。 夏明光抽煙的時候看見元恪朝那個年輕男人甩了書包,然后非常主動地要求他抱她。 他摔下煙,火星迸在地上,明明滅滅。 夏明光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股邪火,好像在她說出那句“我超自立的”以后,她就像是給他立了個誓一樣。 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這閑事,他管到底了。 他打開支付寶的轉(zhuǎn)賬頁面,打下一句話—— “你又不是殘疾人,為什么天天要人抱著走?” - 元恪睡了一覺之后,情緒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這么多年來,她時常有這樣的時候,但是一陣一陣的,很快就能過去。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打開螞蟻森林,準備去偷能量。 結(jié)果收到一條夏明光的信息—— “你又不是殘疾人,為什么天天要人抱著走?” 她甚至想出了他打下這句話時候的神情,挑著嘴角,調(diào)侃,還有……諷刺。 元恪盯著“殘疾人”三個字,盯了很久。 一直盯到眼睛發(fā)疼,有種視網(wǎng)膜在燃燒的錯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殘疾人?” 輸入這句話以后,她很快刪掉,面對手機屏幕上的五筆輸入鍵盤,她愣怔了半天。 她不就是個殘疾人嗎…… 她因為聽不見,連拼音都學不會,連26鍵或者9鍵的拼音輸入鍵盤都用不了,只能靠手寫或者五筆輸入。 最后她回復(fù):“關(guān)你屁事?!?/br> …… 夏明光把事情想簡單了,也把元恪身上的情況想簡單了。 他以為昨晚發(fā)了那么一句之后,元恪會像上次一樣,別扭地扭一下,拒絕讓那個男人抱著走,拒絕讓他背書包,然后給他發(fā)一條“我超自立的,我不是小學生”。莫名有點可愛。 結(jié)果沒等到晚上,他就被狠狠地懟回來了——關(guān)你屁事。 元恪今天沒來踹他桌子,只是冷著臉坐在自己位置上。 如果說她昨天只是像以往一樣的情緒反復(fù),那今天,在看到“殘疾人”三個字以后,心情徹底降到了冰點。 今天也是周五。上周周五,她放學回家被元月一頓暴打,被元月一腳踢在膝蓋上,她膝蓋腫了三天,疼了一個星期。 前有夏明光的“殘疾人”,后有關(guān)于上周不好的回憶,她睡過一晚之后,得到的那點小小的治愈感,徹底消失了。 夏明光也意識到,自己又多事了。 他也不知道昨晚哪根腦管搭錯了地兒,非要戳小姑娘痛處。一個好端端的人誰愿意被那樣抱著走啊,肯定是她那個“老板”口味獨特得一批。 再加上他那天晚上在天府酒店,正好碰見她接零活,等于知道她的底細。 正常女的被包了,哪愿意搞得人盡皆知,她這是在防備他給她透底啊。他作為十四班唯一一個知道她底細的人,還表現(xiàn)得這么危險,她肯定以為他在威脅她。 夏明光意識到這點以后,非常自覺地去元恪螞蟻森林里澆了三次水,給她加了30g能量。 但元恪一整天都冷冰冰的,不愿搭理他。 周五,沒有晚自習,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結(jié)束,元月已經(jīng)等在校門口。 元恪這次沒甩書包,也沒讓元月抱著走,她腿已經(jīng)不怎么瘸了,自己背著書包,先走在了前面,隨后元月跟上。 如他所愿了。但夏明光看到這一幕,忽然覺得自己很不是人玩意兒。 他做得有點過了。 - 元恪之前周末都是被各科的一對一輔導(dǎo)塞得滿滿的,但上了高三以后,她想要自主學習的時間多一些。跟元月商量后,停掉了所有的一對一。 不過出乎她預(yù)料的是,元月保留了她周日上午的舞蹈課,全當是高三緊張的學習中的一點調(diào)節(jié)。 對于她學舞蹈,元月一直很支持。肢體語言也是一種語言,而她恰恰需要一種獨特的語言。 上周她膝蓋被踢傷了,請假一次。 這周覺得膝蓋沒什么大礙了。 她跟著目前這個舞蹈老師學習三年了。這個老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據(jù)說以前是省藝術(shù)團的,后來因為生孩子,再也沒回歸舞臺,現(xiàn)在在家里開舞蹈班。 元恪還挺喜歡這個老師的,因為她人挺逗的,特別愛笑。 最近好像正因為一些很逗的原因跟她老公鬧別扭,回了娘家,連上課地點都變更了。 其實新地點還挺好找的,離六中很近。 元月一早開車把她送到小區(qū)門口。 這一片是比較老的城區(qū),房子白得有些發(fā)灰,建筑也比較舊。 這個小區(qū)也很有年頭了,住的大多數(shù)是老年人。 金染怕小姑娘找不到地方,一大早還特意站在小區(qū)門口等。 元恪見到金染,心里挺高興的,這兩天壓在胸口不舒服的感覺,消解了不少。 元恪跟著金染往小區(qū)里走了沒兩步,正看見一輛反光鏡上系著黑紗的白車往外開,后面跟著一群哭哭啼啼的人。 金染嘟囔了一聲。“哎,我們家前面樓上那個代爺爺,今早走了?!?/br> 元恪差不多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從小區(qū)門口到金染父母家樓下,她腦子里一直想著那輛白車。 還沒等發(fā)表什么人生感慨,抬頭正撞上一人…… 還他媽很眼熟…… 夏明光正拎著一袋垃圾,看到金染攥著元恪的手,愣住了。 他在家穿得很隨意——上身穿了個白背心,下身就穿著條褲衩,腳上踩著雙拖鞋,被夏老爺子轟下來扔垃圾。 他周五的時候意識到元恪生氣了,周六一整天都在琢磨怎么道歉。道歉方案倒是沒想出來,卻不想一抬頭正看見金染牽著那個被他惹毛的……風塵少女。 因為是周末,風塵少女沒穿校服。她上身穿著一件白色長袖棉衫,下身穿著一條深綠色的裙子,遮到小腿處。她頭發(fā)不算長,剛及肩,此刻披散著。 夏明光沒料想會在此情此景此時此地見到元恪。 面前少女黑發(fā)紅唇,白衣綠裙。長袖、長裙,傷痕遮掩的很好,眼瞳幽黑寧靜,風塵氣一點也看不出來,反倒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潔凈感。 夏明光知道自己先前理虧,此刻心虛地低下頭。 總之是不太自在的。 一低頭不要緊,目光正好落在少女的腳上。 她今天穿了一雙白色涼鞋,赤著足,深綠的裙擺下露出一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