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專心致志地嘬夏明光的臉。

    元恪往單元門口的方向走, 現(xiàn)在正背對著嘬人的何遠征和被嘬的夏明光。

    元恪剛一背過身去，夏明光就把何遠征放下來了。

    夏明光覺得不解氣，膝蓋曲起來在他的軟軟的小屁股上頂了一下，頂?shù)眯《苟‰p腳離地。

    何遠征嚇了一跳，委屈地皺起臉，卻看見他的小明舅舅黑著臉蹲下身。

    “何遠征！是誰教你隨便親別人的！”

    “小明舅舅好兇啊嚶！是我mama說，這是表達喜歡的方式啦！”

    夏明光覺得自己已經(jīng)對這臭小子足夠耐心了，他耐著性子，雙手按在何遠征肩膀上?！暗皇撬腥硕寄苡H，懂嗎！”

    何遠征懵然地歪歪頭。

    “小明舅舅可以親。”夏明光說。

    “阿元姨，不能親！”

    何遠征才上幼兒園，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沒什么性別意識，面對夏明光的“批評教育”，他還是不太懂為什么。

    “阿元姨為什么不能親？”

    夏明光頓了一下，側(cè)頭看了看元恪的背影，最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因為不禮貌?！?/br>
    何遠征軟軟地“哦”了一聲。

    “那以后我不親阿元姨啦！”

    -

    金染讓元恪先在她父母家待著，交代何遠征陪阿元姨玩一會，而后把夏明光拽出單元門。

    “你來跟我說說，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夏明光欲言又止。

    最后他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踹的那個男的是誰，我就單純看他不爽。”

    不爽很久了。

    “就這么簡單？嗯？”金染斜挑起眉，一反往常笑嘻嘻的模樣，面色嚴肅地盯著夏明光。

    夏明光盯著單元門口的地磚縫隙，再次欲言又止。

    最后他略過了天府酒店那一晚，大體跟金染講了講他以為的真相。

    “她身上有些傷，這你知道吧？”

    “嗯，知道?！苯鹑局涝〖彝デ闆r有點特殊，她是跟著她哥哥生活的。她哥哥有躁郁癥，時常打她。

    “然后我以為……那個經(jīng)常來接她的那個男的，是她‘老板’……”

    “哈？”金染被夏明光的想象力整得有點懵。

    “我以為那個站在旁邊的女的，是那個男的準備包的。我以為他不想繼續(xù)包元恪了……元恪不同意，他就……打她。然后我就，上去把他踹了……就這樣。”

    聽完夏明光的“我以為”，金染努力克制住想罵人的沖動，最后悠悠地吐出一句：“小明，我看你被你爺爺帶的腦子壞掉了?！?/br>
    夏老爺子看膩了等一系列很正經(jīng)的電視劇后，轉(zhuǎn)戰(zhàn)看了一段時間的和，后來的畫風越來越收不住韁了——像什么之類的……

    最讓金染覺得毛骨悚然的是——夏老爺子，前一陣子居然在看重播的！“慕容云?！薄ⅰ俺晔n——”超大的電視聲音隔著天花板都能聽見……

    夏明光作為一個孝順的仔，陪爺爺看電視是常有的事。在各種融合了車禍、失憶、癌癥、流產(chǎn)、姐妹爭夫之類狗血梗的電視劇的洗禮下，夏明光的腦回路變得無比清奇，而后憑借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為元恪編了一個身殘志堅聾啞少女為了上學(xué)不惜出賣身體被人包養(yǎng)的故事。這種腦回路不去當晚八點黃金檔的編劇真是可惜了。

    金染不知道該教育他些什么，最后只能很無奈地說：“元恪就是個普通孩子，沒你想得那么驚心動魄。”

    “而且——你要是真對人家那么好奇……你可以來問我啊，只要不是很隱私的事情……至于自己瞎想半天嗎！”

    夏明光低著頭沒再說話，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頸。

    -

    元恪在金染父母家吃了晚飯。

    飯后幫金染一起洗了碗。

    此刻她正坐在沙發(fā)上，和王貞在微信上聊天。

    【小元子】：嫂子，你還好嗎？

    【小元子】：你......懷孕了嗎？

    【小元子】：還有……我哥，怎么樣了？

    王貞本身就在醫(yī)院工作，做個產(chǎn)檢很方便。她回復(fù)元恪——

    【嫂子】：我沒懷孕。

    【嫂子】：你哥一直不說話，好像還在生氣，你先跟金老師待兩天吧。

    【嫂子】：你放心，周日家長會你哥要是不去，我去給你開。

    【嫂子】：（熊抱.jpg）

    元恪鎖了屏，一手按在左膝上，那種隱痛感又浮動上來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麻煩金染。金染父母家和金染家一樣，有一間臥室被裝修成了舞蹈教室，方便她教舞蹈。這個小區(qū)都是標準的三室房，減去一間房間的話，她今晚很多余……

    但現(xiàn)在回家的話，估計元月還沒氣過那一陣，回去也是挨打……

    元恪手扶在膝蓋上，有點無措，等著金染安排。

    ……

    飯后，夏老爺子把碗盤往廚房一放。交代夏明光一句：“小明，記得洗碗，我要去看電視了?！?/br>
    夏明光應(yīng)了一聲，走進廚房。

    碗洗到一半，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讓哥”。

    夏明光滿手洗潔精泡沫，飛快地沖了沖手，在圍裙上擦了幾下，滑屏接通。

    “小明啊，你金姐又要拋棄我了?！彪娫捘穷^何讓的聲音可憐巴巴的?！斑@次還把何遠征也帶走了，我一個孤家寡人在家里可委屈了?！?/br>
    “……”夏明光見多不怪?！澳阌謼壙恿耍堪盐医鸾闳敲?？”

    “不是啊！”何讓的聲音更委屈了?！澳悴皇遣恢滥憬鸾愕钠猓能?，看不得我里的人物非正常生老病死。但是你說我一個寫推理的，怎么可能故事里不死人！”

    “……”

    “我已經(jīng)按照她的意思，把好幾個原本應(yīng)該死翹翹的人物寫活了。但她這次還是要拋棄我！”

    “……”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金姐救過的人……如果人物也算的話，她造的浮屠能登天萬里了！”

    “……”

    “小明，你抽空幫我哄哄你金姐吧！”繞來繞去，終于說到中心思想了。

    夏明光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次接到這樣的電話了，當即答應(yīng)了。反正他們夫婦之間，經(jīng)常有小打小鬧，好像還挺以此為樂的……

    扣了電話，夏明光繼續(xù)埋頭洗碗。

    邊洗碗，邊想到元恪。

    如果金染跟何讓鬧別扭的話……那今晚她是不可能回家的。他記得樓下金伯伯家的有一間臥室被裝修成了舞蹈教室，沒有床，也睡不成……

    想到這里，夏明光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把最后幾個碗洗干凈后，摘了圍裙，準備下樓。

    正在看電視的夏老爺子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