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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因為你們強大,因為你們從頭到尾與我們毫不相同,卻與曾經(jīng)奴役我們的魔鬼同屬一族!因為你們對人類的一切不屑一顧,有朝一日你們改變主意怎么辦?人類要依靠你們施舍的好心過活嗎?”公爵苦澀地說。“所以你們要殺光我們?”精靈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我想要保護你們,卻把災(zāi)禍帶給我族……啊,你這冷酷無情的生靈!”她猛地站了起來,向前幾步,任由光牢在她皮膚上烙下血痕。她白色的頭發(fā)在空中舞動,她的面龐與白色獨角如此璀璨,像一顆即將燃燒的星星。“我詛咒你!”她說,“我詛咒你有多強大就有多不幸,力量能將你的所有情感消耗殆盡!從今日起,生之喜悅將離你而去,既然你的心腸比亡靈還硬,那就成為活著的亡靈!愿你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永遠如此,絕無例外?!?/br>她吸了口氣,臉上又閃現(xiàn)出一絲柔軟而悲憫的神情。她傷感地笑了笑,說:“除非……”我在下落。我覺得自己從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來,啪嘰一下摔倒地上,像個摔壞的西紅柿,紅艷艷地糊了一地。我感到疼痛,痛苦把我從半空中扯回自己的身體里,我能感覺到冰涼的地面和身下刺人的沙石。有一陣子,這感覺真是糟糕得要命。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頭碎成了幾瓣,卻不能哪怕眨一眨眼。我被困在自己的身體里,不能動,不能看,疼得要命可沒法昏過去。就在此時,我聽見了那個聲音。“不。”杰弗里說,他的聲音像鎮(zhèn)痛劑,“我從來不想要永生?!?/br>我忽然能動了,雖然只是抬一抬眼皮。我艱難地睜開雙眼,再挑戰(zhàn)十倍難度,動一動我不知是否還和脖子連著的腦袋——我打賭轉(zhuǎn)脖子的時候發(fā)出了上發(fā)條一樣的咔咔聲。用盡全力也只能給自己轉(zhuǎn)一點點,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上,遠遠看到杰弗里的腳,還有四個馬蹄。獨角獸真心美得要命,但一想到她與我祖先的恩怨情仇我就相當不安。詛咒解除了,獨角獸去找杰弗里干嘛?一瞬間我腦子里就出現(xiàn)了十多種糟糕的發(fā)展,比如杰弗里用自己的性命跟她換我的,至如此類。出現(xiàn)法力強大的異族和契約的故事里經(jīng)常有這種套路,相愛的人爭先恐后為了對方拿自己去換,最后一個兩個被誆騙得含笑九泉,留魔鬼賺得缽滿盆滿。無論我怎么著急,杰弗里已經(jīng)再度開了口,他說:“我只想和他度過一生?!?/br>噢,杰弗里。我要哭了,要是我還能哭。我要抱一抱他,我要吻他,給他一萬個吻。他讓我比任何時候都抗拒死亡,也讓我比任何一刻都更英勇無畏。來吧魔鬼,或者精靈,或者亞人祖宗,來向這個倒霉催的家族復(fù)仇。我是最后一個扎克瑞亞斯,來找我一了百了?。?/br>我有很多話想說,想對杰弗里說不,別,不要,想說如果要我現(xiàn)在這樣情感豐沛地過一輩子,沒有你,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心碎而死。我說不出一個字,嘴唇都不能動一動,但談話卻停了下來。白色馬蹄飄向了我,沒發(fā)出一點聲音。我能透過馬蹄看到后面的杰弗里。那不是個活的,我認識到,她可能是一抹殘影,一只幽靈,飄蕩的守護者云云。可當她低下頭來與我平視,我看著那雙鮮活的棕色眼睛,又不太確定了。我曾以為自己會看到污染者一樣的眼睛,血腥而充滿仇恨,可事實上這雙眼睛睿智又和善,讓人想到母親。她低下頭,用那只角碰了碰我。我叫了起來,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不疼——所有的痛苦都在這一刻離去,我仿佛被泡在溫水里,像回到母體中。骨骼咔噠咔噠地歸位,撕裂的皮膚愈合,心臟砰砰跳動,將溫熱的鮮血送去渾身上下。我猛地吸了口氣,空氣在肺葉中順暢地通行,在感受過要命的劇痛后,這簡直是天堂。“我cao。”我說,很不好意思,這就是我恢復(fù)語言能力后說的第一個詞。我連忙補救,對獨角獸的虛影忙不迭道謝。她溫柔地看著我,忽然湊過來,舔了舔我的臉頰。我沒碰到什么實體,那感覺像碰到一團涼涼的霧氣。獨角獸蹭了蹭我,忽然消散成無數(shù)星光。十幾秒里我們都一動不動,出于對這高貴生物的敬意。等我終于能動彈,我慢慢轉(zhuǎn)過身去,看到杰弗里。他看起來好極了,老天啊,那灰色的頭發(fā)充滿了生命力,琥珀色的眸子與廢墟上空照射進來的日光相映生輝。他美得驚人,哪怕衣衫襤褸——不是事兒,反正我的衣服只會看上去比他更凄慘。我們彼此凝視,定格在這里,仿佛某個藝術(shù)家留在此處的雕像。這里一定是上層,地宮已經(jīng)垮塌,掩埋了數(shù)百年前遺留下來的愛與恨,傳說與真相。夕陽在所有事物上澆了一層蜂蜜,呼吸中都有甜味似的。我一時竟有點害怕起來,擔心這童話似的結(jié)局只是夢境,或者死前幻想。是杰弗里先走向了我,他看上去好極了,生機勃勃,充滿喜悅。前幾步走得飛快,等快到我面前,他又變得緩慢起來,仿佛有點不太確定。于是我補完了最后那兩步距離,撲上去用力抱住了他。我們的胸膛碰地撞在一起,好險沒一起摔倒。我們緊緊抱著彼此,劫后余生,欣喜若狂。我想到了什么,猛地把自己撕下來,問:“她之前跟你說什么了?為什么會治我?你跟她換了什么嗎?”“那是一位仁慈而高貴的女士?!苯芨ダ镎f,像在譴責我把好人往壞處想。我堅持不懈地盯著他看,直到他嘆了口氣,說:“沒事,她只要我的尸體?!?/br>“什么?!”我尖叫道,震得某處又出現(xiàn)了一次小型坍塌,“這叫‘沒事’?”“在我自然死亡以后?!苯芨ダ锿纯嗟孛嗣?,腦袋往后縮了縮,“我會活得與你一樣長,在你死后,我將成為新的生命樹。”杰弗里給我講了他們的約定,獨角獸救活我,而他會在我死后化為樹種,讓生命樹與精靈將再度現(xiàn)世——精靈,那一支能化作獨角獸的亞人,他們從生命樹上出生。“這聽起來,”我思考著準確的形容,“還挺浪漫?”杰弗里一愣,笑著點了點頭。“你還近視嗎?”我問。“不了?!苯芨ダ锿送h方,這樣回答。“那出去后不用配眼鏡了,舊的那雙埋在下面?!蔽疫屏诉谱?,有種微妙的遺憾。“平光眼鏡還是可以戴的?!苯芨ダ镙p描淡寫地說,有時候他對我性癖的洞察力之強簡直有些嚇人。“凱薩琳看到我回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