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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文將軍給人的清冷出塵印象不同,梁王日漸消瘦的高大身軀裹在這暗沉冷寂的顏色里,整個人都變得陰郁了許多,充滿威脅感,令觀者望之生畏。不知過了多久,成深終于決定離開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最偏僻的宮殿角落,青瓦白墻,圍繞著幾間狹小的茅舍,樸素得令人不敢相信它會出現(xiàn)在這里。守在院落外面的幾個宮人見了梁王,都畢恭畢敬俯首行禮。成深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邁步進(jìn)入院門,直闖內(nèi)室。最里側(cè)的房間里,窗扉緊閉,奧熱得猶如盛夏的一角徘徊在此不曾離去。擱在地中央的兩只大炭盆中,白熾的火焰正熊熊燃燒。成深掃了一眼擱在床頭的一副食具和其間已經(jīng)冷透的飯菜,語調(diào)刻意地冷淡:“還是不吃?我勸你適可而止吧,這么犟著有個屁用?反正外頭人只當(dāng)你已經(jīng)去國離家,沒人會想到來這兒找你的!”被烏黑發(fā)亮的鐵鐐牢牢鎖在床檔上,文諾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卻依然倔強(qiáng)倨傲:“原本就沒有任何人會來。你就是殺了我,也沒人會知道?!?/br>“哈哈哈哈哈哈---------”梁王夸張地仰天長笑,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淚花。許久,他收斂起笑容,大手探進(jìn)文諾敞開的領(lǐng)口,強(qiáng)迫少年袒露出右側(cè)肩頭。深凹的鎖骨旁,潔白的肌膚上赫然是一個赭色的不規(guī)則疤痕,隱約可以辨出是一個“深”字。“想激我?我怎么會舍得殺死專屬于我的東西?你若死了,要我怎么恨你?!”男人的手指一路向下,移動到少年袍襟下擺,撫住他的大腿內(nèi)側(cè)。少年身上,居然除了這件黑色短袍什么也沒穿。“也許,我該在這兒也烙一個記號?!?/br>沉默的冰山終于裂開一道縫,少年憤怒地斥道:“你這個瘋子!”成深咧嘴一笑,用手惡意地在少年身上掐了一把,觀察著少年忍痛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答道:“沒錯,我是瘋子。從愛上你的那天起,就已經(jīng)瘋得無可救藥?!?/br>那個聲音絕不比炭火爆裂的聲音更大,卻還是引起了成深的警惕。他猛地回轉(zhuǎn)頭,渾身一顫,刷地拔出佩劍:“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覺出現(xiàn)在房間東北角的高個子年輕人坦然一笑:“真是讓我傷心啊,梁王陛下!才隔了幾個月,你就不認(rèn)得我啦?不久前我們還曾并肩作戰(zhàn)過呢!”“林、之、安?”梁王不確定地說著對方名字,劍尖紋絲不動,“你想做什么?”之安低聲笑道:“你說呢?”話音未落,已經(jīng)揮舞著兩把樸刀沖上前來!成深冷冷一笑,急退兩步,從容地?fù)]劍迎上。刀光劍影間,只看見兩人身形急速變化,速度皆是快得連他們是如何出招的都分不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只聽“嗆”的一聲長響,之安右手樸刀脫手而出,飛向半空。與此同時,成深的劍尖筆直斬向他的面門,被他一個激靈避開了,卻還是劃破了他的右臂。“投降吧,鞣然人!”被劍尖抵住咽喉,之安的臉上卻露出了歡欣的笑容,似乎方才聽到的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成深有些詫異,還要說什么,卻忽然間發(fā)覺自己握著劍柄的手指已經(jīng)酥軟無力:“這------這是怎么回事?”之安繼續(xù)笑著,緩緩?fù)崎_雪亮的劍尖:“我進(jìn)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火盆里擱了軟筋散。”“混蛋------竟敢下藥------”離火盆最近的成深已經(jīng)神志不清,勉強(qiáng)吐出這句罵人的話后就砰然倒地。之安氣定神閑地負(fù)手而立,對著倚在床頭一動不動的文諾露出最迷人的笑:“怎么樣,我這招厲害不厲害?”因為離火盆較遠(yuǎn),文諾并沒有吸入多少有毒的煙霧,只是手腳有些酸軟:“是挺厲害的,連外頭守衛(wèi)的金牌侍衛(wèi)們都被你瞞過了?!?/br>年輕的鞣然族長很體貼地掏出鐵釬,撬開了鐐銬,又找來一件長衫為文諾披上:“不知道這藥力能持續(xù)多久,我們快走吧?!?/br>文諾推開他的手,咬牙努力控制著顫抖不已的雙手,系上了袍帶,然后抬起頭,聲音很冷:“我不走?!?/br>“你有病啊你?”之安難以置信地大聲嚷著,簡直是氣急敗壞,“不走做什么?留下來等著他活活把你折騰死?這人已經(jīng)完全失去理智了,你還沒看出來嗎?”文諾倚在床頭,疲憊地閉上眼睛,聲音低得如同耳語:“那么你呢,你也瘋了嗎?”年輕的鞣然人正撕了衣襟一角為自己胳膊裹傷,聽了這話不由一愣:“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的吧?連個面罩都不戴,很明顯,你想將戰(zhàn)火引向自己的部族。”文諾睜開眼睛,深黑色眸子看定之安,“為什么?”兩人對視了片刻,林頭領(lǐng)終于屈服,長嘆一聲:“終究還是瞞不過你。不錯,我是想惹得梁王動怒,出兵鞣然?!?/br>文諾招招手,示意之安靠近自己,然后動作利落地將他胳膊上的傷包扎得嚴(yán)嚴(yán)實實。之安看著那張專注平靜的臉,又是一聲嘆息:“我好像有點(diǎn)明白為什么梁王會對你又愛又恨了?!北粚Ψ教а垡坏?,忙調(diào)開目光,“可是我對索阿大只有恨!我為鞣然在草原上的生存盡心竭力,他居然霸占了我的娜斯日,殺光了我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們!可憐我那些忠心的隊員,沒有死在對敵的沙場上,卻死在了同族同血的大頭領(lǐng)手里!”“娜斯日------”文諾想起了那張圓圓的笑臉,“她沒跟你一起逃出來?”淚水順著年輕人高挺的鼻翼流淌下來:“她死了。玉蘭花一樣純潔美好的女子,被那個蠢豬般的索阿大侮辱了之后,怎么還能活下去?”文諾咽了一下,無言以對。因為習(xí)慣于把所有傷口隱藏起來獨(dú)自舔舐,看到別人的痛楚時,他想安慰,卻總是不知所措。之安轉(zhuǎn)頭看看文諾,一撩袍襟,竟然單膝跪了下來:“跟我走吧,就當(dāng)是為了幫我?!?/br>沉默。過了很久,文諾看看仍在昏迷中的梁王,低聲問道:“你又怎能確定,我走之后,成深他一定會對鞣然動武?”☆、第四十三章公元二O一O年秋。雖然整座城市都被百年不遇的世博會給整得七葷八素好似high過頭的泡吧者,僵硬笑容已經(jīng)固定在臉上無法褪去,但是每兩年一度的國際電影節(jié)還是如期舉行了。已經(jīng)被提名三次陪太子讀書的錢貞治憑借票房大熱的一片,居然一舉將最佳導(dǎo)演獎和分量最重的最佳影片獎收入囊中,這個結(jié)果令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震驚不已。站在領(lǐng)獎臺上,腦子里一片空白,錢大導(dǎo)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