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得懵了一下。

    自己呢？

    其實，她一直有個小小的夢想。

    但一直篤定那個夢想是遙不可及的，永不可觸碰的。

    自然也沒有和誰提起過，所以，就變成了了泛泛而談的，只要開心工作，讓奶奶過生好的生活那就可以了。

    “開心就好啦。能讓奶奶過上好的生活，我就滿足了?！彼乱庾R這么回答。

    “這不是答案。”

    嗯？

    溫綿本想打哈哈敷衍過去，可是顧泓時那眼神像是鷹一般銳利，帶著一種無理取鬧的霸道，似乎非要她說出來不可。

    她有點承受不住，便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喜歡跳舞?！闭f完，感覺熱氣撲面，她又辯解道，“可是……我跳得不好，而且……我知道這很難，我也沒有說非要一定從事跳舞的工作?！?/br>
    她解釋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顧泓時聽懂沒有。當然，這都是托詞罷了，她又何嘗不想站在舞臺之上？

    只是很難，想要維護自己哪一點可憐的自尊心罷了。

    顧泓時聽了，卻是淡淡一笑：“知道了?！?/br>
    知道了，這個回答倒是意思很多。

    溫綿絞盡腦汁，想要努力理解他回答下的深意。

    “你很合適?！彼值馈?/br>
    曾經(jīng)她在想，如果直接和他說，我想當舞蹈演員，我想學跳舞，顧泓時會怎么回答。

    也許，他會簡單的回一個“哦”，這倒是常態(tài)，他這個人話一向不多，尤其不講廢話。

    也許，他會象征性的鼓勵一下，說一句“加油”，不過，哪不像是顧泓時會說的話。

    又也許，他會學著章遠浩他們的樣子，無比樂觀自信地告訴她，你一定可以！

    都不是。

    他說，你很適合。

    這個答案卻是直接擊中了她的軟肋。

    她一直惶恐不安，正是覺得自己不夠好，而他，正好回答了她這個問題。

    良久，她才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忍不住嗤笑道：“從何得知？”

    “一眼便知?！彼f著，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灼熱。

    她臉紅了。

    -

    在溫綿以為顧泓時會堅決到底，堅持原則的時候，方舟卻開心地找到溫綿，一個勁兒地感謝她。

    她心虛得差點想要逃走，可方舟卻說，顧泓時已經(jīng)答應(yīng)會出席演奏了。

    什么？！

    溫綿頭腦轟的一聲，思路坍塌，為什么顧泓時會突然妥協(xié)？

    方舟交代了一番，無非就是感謝之類的，最后，方舟忽然從上至下打量了她一下，笑瞇瞇的像是在物色什么一般。

    溫綿很不自然，她說：“阿姨，我怎么了嘛？”

    “阿姨要問你，你要不要也一起登臺？”方舟笑道。

    溫綿感覺自己真的是受驚體質(zhì)，剛才還沒緩解過來，現(xiàn)在又被扔了一顆炸彈，現(xiàn)在心里是驚濤駭浪。

    “我？”溫綿指了指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什么也不會，我去干嘛呀……阿姨，你別逗我了。”

    她上去干嘛？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還是做個群眾演員看顧泓時彈鋼琴？

    怎么想，怎么惡寒。

    方舟被她逗得一笑，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說：“傻孩子，你不是喜歡跳舞嗎？阿姨給你找排舞老師，到時候你可以上去表演?！?/br>
    溫綿感覺自己要被嗆死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她詫異問道：“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喜歡跳舞？”

    “不對，阿姨，我真的不會，我上臺一定會拖累你的，我不想被人笑話?！?/br>
    “阿姨，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我……”溫綿還想說著什么，方舟卻直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這個cao作溫綿倒是沒想到。

    “好了，這事就這樣啦，以后放學記得早點回家，舞蹈老師會來家里哦，準時上課?！狈街坌Φ靡荒槣厝幔凵駞s無比堅定，不容反抗。

    不得不說，顧泓時還是挺像他mama的，從模樣，到眼神，只不過，顧泓時更冷漠些。

    然后，溫綿就這么強行被登臺了。溫綿第一步，當然是去找顧泓時。她氣呼呼地跑上樓，橫沖直撞，幾乎是一氣呵成地推開顧泓時的門，然后——

    就看見顧泓時躺在床上，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一本書，看見溫綿，他有些驚嚇，連忙把書藏到被子里。

    “對不起……我忘記敲門了。”她道。

    主要是他門也沒關(guān)。

    顧泓時頓時有些好笑，這模樣，搞得她撞見了什么一樣。他“嗯”了一聲，依然躺在床上，十分自然道：“你進來吧，把門關(guān)上?！?/br>
    說完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怪，但溫綿也沒察覺，乖乖地去關(guān)門了。關(guān)完門回來，溫綿就一屁股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看著他的臉，小臉繃緊，質(zhì)問道：“你為什么又同意去了？”

    他伸手拿了枕頭，放在自己的后腦勺上，笑了：“你好像在審問犯人?！?/br>
    “嗯……沒有?！彼謶Z了下來。

    “沒什么，我跟他們約定好了，只這么一次。”他說。那夜他和她聊了很久，他也想了很久，最后還是決定同意上臺。

    當然，這是協(xié)議。

    這么一次，從此他們不能再要求他做任何事。

    還有另一個原因，他不能說。

    這樣嗎？

    溫綿想了想，覺得也是，這么沒完沒了也不是個頭。然后，她又揚起臉，說：“那是不是你跟阿姨說的我喜歡跳舞？”

    “不要否認?！?/br>
    除了他，還有誰？

    顧泓時被她逗笑，他是那種醉了不承認的人嗎！這個當然也沒有辦法否認，他點頭，說：“嗯?！?/br>
    “那是不是你慫恿阿姨讓我上臺的？”她又問。

    顧泓時頭一回覺得這小姑娘還很有脾氣，當初還乖乖巧巧的，現(xiàn)在都敢審問他了，一瞬間，竟有種地位下降的失落感。

    莫名其妙。

    “沒有?！?/br>
    “你胡說。”她撇嘴。

    “嗯……我只是提了自己的建議，采納與我無關(guān)。”顧泓時笑得如沐春風，他輕飄飄一句話，把自己摘了出去。

    狡猾的家伙！

    溫綿哼唧了一聲，背過身去，絮絮叨叨道：“萬一我跳不好怎么辦？萬一我學不會怎么辦？”

    顧泓時收起笑，用自己難得的意志力強撐著坐了起來，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認真地看著她，問道：“不是想跳舞嗎？”

    “現(xiàn)在機會就在你眼前?！?/br>
    “你可以選擇放棄，或者是嘗試?！?/br>
    “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能幫你全身而退?！?/br>
    他字字鏗鏘有力，句句擊中內(nèi)心，讓溫綿一時間竟無法回答。

    她不禁要問自己，是什么時候起，他已經(jīng)成為了可以讓她相信，讓她倚靠的大山？

    而她，又是在什么時候，不知不覺地靠近，依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