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二少漲紅了臉，頻頻以焦急哀肯的目光向這次“陰謀”的總策劃者求救。

“他并不想騙你，”雷玉淡淡道，“是我強(qiáng)迫他的?！?/br>
“你強(qiáng)迫他？”少年驚疑不定地凝視著面前可怕而又奇詭多詐的敵人，倏地恍然大悟，“原來你給他下了毒！解藥呢？！快……”后面的話音消失在一陣突起的狂笑聲中。

“哈哈哈哈……”蘇放捧著肚子笑倒在地，看樣子，這位殺手小哥對小玉兒還真是沒什么好印象。

“我沒有中毒?！蹦蠈m泯啼笑皆非地望著毫不猶豫挺身維護(hù)自己的人，目中溢滿深深的感動(dòng)與……愛戀。

“那么，”蒙面少年迅速避開他的視線，寒了眸，斂了情，雙眼著地，定定地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很簡單，”雷玉慢條斯理地從兀自止不住笑的蘇放身旁踱過，順道送上一腳，成功地令蘇大樓主閉上了嘴。“我只對他說了一句話?！?/br>
“什么話？”少年抬首戒備地盯著他。

“如果你不這么做，這輩子休想再見到他——”雷玉緩緩道出，狡黠一笑，“你一定明白這個(gè)‘他’究竟是誰吧？”

“你……”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就是這樣威脅……”

“不錯(cuò)?！碧K放一臉誠懇地點(diǎn)頭作證，他夸張地比了比南宮泯，“這位南宮二少做夢都想見你一面，聽了這話，豈敢不從？”

“你……為什么還要找我？”少年冷冷地睨向南宮泯，清泠的眸內(nèi)不帶一絲感情?！皩α?，”他驀然一省，語中多了一道諷意，“我怎么忘了？當(dāng)初是我一劍傷了南宮二少，你當(dāng)然是來找我報(bào)仇的?！?/br>
“不、不是的……”南宮泯登時(shí)急得滿頭大汗、手足無措。

“他是不是來找你報(bào)仇你自己心中有數(shù)?！崩子褚会樢娧氐溃叭裟銏?zhí)意要走，我想他也不會硬攔著你?！?/br>
“走？”少年慘笑一聲，“去哪里？”

“等一等??！”一直注視著心上人一舉一動(dòng)的南宮泯瞬間看穿了少年的企圖，于千鈞一發(fā)之際拔劍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被唬得三魂丟了兩魂半的少年大驚失色。

“我的確不會攔著你。不過，”南宮泯迎視著少年驚駭?shù)哪抗?，語意篤定而誠摯，“我早已決定，無論你去哪里，我都會跟著一起去——即使是地獄，我也跟定了?！?/br>
“你……知道……”

“是的。”南宮泯穩(wěn)穩(wěn)地握著劍，微笑道，“我知道你的口里藏著劇毒，你想死，我就陪著你?！彼f話的口氣仿如只是與人談?wù)撎鞖庖话闫降野踩弧?/br>
“泯……”少年眸內(nèi)漸漸聚起一團(tuán)水氣，語聲哽咽。

“你終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南宮泯激動(dòng)萬分，“這樣我就算死也瞑目……”

“誰說要死了？！”少年猛地長吸一口氣，怒目而視。

“零……這么說……”聽出少年話中之意，南宮泯驚喜參半，他有點(diǎn)兒不太敢相信地一霎不霎地直視著零。

“我決定了，”零這一次沒有再規(guī)避他火熱的視線，堅(jiān)定地道，“我要跟你一起活下去?！?/br>
當(dāng)啷。

長劍墜地。

南宮泯什么也顧不得地沖上前去，一把將自己朝思暮想、苦苦追尋的人兒攬入懷中，摟得死緊，久久難以放手。零輕輕地闔上雙眸，放任自己沉浸在如陽光般溫暖的懷抱內(nèi)，感受著對方藉由雙臂傳遞過來的無盡愛意。

啪啪啪。

清脆的擊掌聲打破了濃情蜜意的氣氛，也驚醒了完全陷溺在彼此世界里的兩個(gè)人。零猝然抬起埋在南宮泯胸膛上的頭，瞥見周圍一雙雙明亮的眼睛正盯著他們瞧個(gè)不停，當(dāng)下只覺羞窘不已，蒙面巾下的臉更是燙得足以煮熟雞蛋。南宮泯雖然同樣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只手卻仍是牢牢捉著少年的手，始終不肯放開。零用力掙了兩下沒能掙脫，便也只得由他去了。

“既然二位的事情已經(jīng)圓滿解決，”雷玉似笑非笑地提議，“那么，可否一起到咱們絕心谷的徐州分壇逛上一逛？”

夜。

月明星稀。

一間客廳。

六個(gè)人。

徐州分壇的壇主周昱并不是一個(gè)講究排場的人，因此分壇內(nèi)部的布置皆顯得十分簡潔樸實(shí)。大廳內(nèi)燈火通明，宅子四周由壇下弟子層層嚴(yán)密把守，只怕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來。

“就是這個(gè)。”少年從嘴里掏出一粒小小的蠟丸，“只要咬破封蠟，必死無疑?！比∠旅擅娴牧阌兄粡埾喈?dāng)可愛的娃娃臉，美中不足的是面色稍嫌冷漠蒼白。

“這種東西，早早扔了罷?！蹦蠈m泯搶過他手上的蠟丸，蓄勢待拋。

“給我吧?！崩子裆焓纸舆^藥丸，細(xì)細(xì)察看?！肮弧?/br>
“翻來覆去地盡使同一種毒，他也不覺得厭？”蘇放斜倚在舒適的躺椅上，打著呵欠道，“小玉兒，你什么時(shí)候讓那家伙也嘗嘗這個(gè)？”

“有機(jī)會再說?！崩子裉袅颂裘?，遞過去一個(gè)心照不宣的眼神，蘇放心領(lǐng)神會、微微一笑——二人間的親密交流直把丁二局主瞧得既妒又羨。

“零是你的本名嗎？”周昱及時(shí)咳嗽一聲，轉(zhuǎn)開了話題。

“不是。”零平然道，“我的第一個(gè)名字是三百二十七?！?/br>
“三百二十七？”雷玉眸光一閃，即刻了悟，“從三百二十七到零，想必花了你不少時(shí)間吧？”

“一共十二年?！绷懵龜⒌?，“我們?nèi)枪聝?，自記事起，就開始被迫進(jìn)行各種訓(xùn)練，其中做得最多的，便是相互對決?！彼湫Φ?，“這種生活很容易令人麻木，每天都有新的同伴陸續(xù)死去……”

“零……”南宮泯目中大有不忍之色。

“活下來的人必須盡力提高自身的殺人技巧，否則……”零搖了搖頭，忽地展顏而笑——這一笑隱含著極深的自嘲?！拔覐牡谌俣咭恢鄙仙亮?，一路上更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役，殺死了多少人?！彼蠈m泯的眸中充滿著對自己的不屑、哀傷，以及無奈和……一絲極力隱藏卻無論如何也掩之不去的恐懼之意。

“我、不、在、乎?！绷私馑诤ε率裁?，南宮泯迎視著少年黯淡的目光，一字字地道。

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所以你也不必在意，更不必自卑——后面的話雖未出口，零卻已完全讀懂了他的意思。

“……謝謝。”一寸一寸地放松了繃得死緊的神經(jīng)，少年至此終于放下了一顆懸得高高的心，眸中薄霧輕漾。

南宮泯什么話也沒說，只伸出手去，溫柔地替他拭去眼角的淚痕。

“咳咳咳……”雷玉一連咳了好幾聲，靈動(dòng)的眸子專注地睇向零，正色道，“我想問你一件事?！?/br>
“請說?！?/br>
“你是否曾見過你們那位首領(lǐng)的真面目？”

“沒有?！绷闫届o地道，“他一向以黑巾蒙面，行事從不疏忽大意，我也只見過他的眼睛而已。”

“好一個(gè)心思縝密、不露痕跡的人?！崩子窀袊@，“我倒還真有點(diǎn)兒佩服他。”

“不過……”零沉吟了半晌，方始道，“首領(lǐng)與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