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二少扯出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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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零有心事。

南宮泯細(xì)細(xì)地數(shù)著——今天早晨他光是發(fā)呆就已超過了五次，至于走路心不在焉、絆到門檻、磕上臺階的次數(shù)更是不勝枚舉。這一切，均與其平日冷靜淡漠的性格截然不符，他似乎正在為著某事——某件十分重要的事而焦躁不安。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在零第六次對著窗戶發(fā)呆的時候，南宮泯終于忍不住伸過手去將少年的冰冷納入自己掌心，道出了憋在心頭足足一個上午的疑問?！笆遣皇亲蛞估状蟾缯f了……”

“不是?！鄙倌晔栈匾暰€，矢口否認(rèn)。

“不是？”回答得太過干脆反而令人起疑——南宮二少也不是笨人，聞言更加疑竇叢生。

“泯，”零定定地注視著他，忽然問道，“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么？”

“你說?！蹦蠈m泯眼神寵溺，款款而言。

“今后別再隨便拿劍抹脖子了?！鄙倌甑恼Z中依然存有一絲余悸。

“如果你不再隨便吞毒藥的話?！蹦詭n傷的人兒，南宮泯靜靜作答。

“好。”零一口允諾，“從今往后，我絕不會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所以，你也要跟我約定……”他眼中充滿著期盼，水濛濛的眸子情意脈脈。

“我答應(yīng)你?！蹦蠈m泯鄭重保證，“從今往后，我南宮泯絕不會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絕不讓零再為我擔(dān)心?！?/br>
“真的？”少年乜目而睇，似信非信。

“真的?！?/br>
“你發(fā)誓？”

“我發(fā)誓——絕不反悔?！?/br>
“……這樣我就放心了?！绷隳貙徱曋蠈m二少認(rèn)真的面龐，須臾，展眉而笑。

“放心……什么意思？”迷失在少年難得的笑顏中，南宮泯一頭霧水。

“泯，”零緊緊地回握住南宮泯溫?zé)岬氖郑従彽?，“只剩三天了?！?/br>
“三天？”望著少年凄楚決絕的目光，一陣大事不妙、糟糕透頂?shù)母杏X突如其來，南宮泯緊張得全身僵硬?！笆裁礀|西……只剩三天？”

“我的生命?！鄙倌暌蛔肿值馈?/br>
“你的……”耳中倏然響起一片嗡嗡之聲，巨大的沖擊令南宮泯頭重腳輕，一時半刻回不了神，只能以驚駭萬分的眼神來表達(dá)內(nèi)心的震驚?！盀椤槭裁础焙冒胩?，才從齒縫里扯出幾個字。

“泯，”深深地凝視著自己最愛的人悲痛欲絕、心喪若死的表情，少年眸中帶淚。“暗煞并不那么容易擺脫——我早已身中劇毒?！?/br>
“你不是……已經(jīng)把嘴里的毒藥……”

“不是嘴里的毒藥，”少年平靜的語聲如一潭死水，波瀾不動?！岸求w內(nèi)的毒藥?！?/br>
“體內(nèi)的毒藥？”南宮泯不自覺地跟著重復(fù)。

“是?！绷闵袂轱h忽，“很久以前，首領(lǐng)便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下了另一種慢性之毒，每隔三十天需服食一次解藥方能茍延殘喘。今天已是第二十七天，我只剩下三天時間?！?/br>
“不……”南宮泯狂亂地?fù)u著頭，拒絕接受令人痛徹心肺、喘不過氣來的現(xiàn)實。“不……不會的……你不會死……對了！”他一躍而起，一把捉住少年的雙肩不住搖晃，神態(tài)激動，語氣急切?！袄状蟾纾∷欢ǖ霓k法的?。∽?！我們一起去找他……”

“沒有用的。”咬牙忍住被猛烈搖晃而產(chǎn)生的疼痛及暈眩感，少年木然道，“這種毒的解藥僅是煉制就必須花上十天的時間。昨天晚上我們足足討論了一個時辰——雷谷主的確知道根治的方法，但他也沒有辦法在短短三日之內(nèi)便能制出解藥?！?/br>
“……”茫然地探進(jìn)少年充溢著悲哀的雙眸，南宮泯慢慢地松開手勁，心痛如絞。“零……”他輕輕地把少年柔韌的軀體擁入自己的懷中，止不住地渾身顫抖——原以為終于可以和至愛的人相伴走完人生的全程，誰知絕望來得如此之快……難道我還要再一次忍受失去他的痛苦嗎？

“零……”吸了吸鼻子，下定決心，南宮泯驀然抬頭?！澳氵€可以……”

“我是死也不會回去的！”零直直地迎視著他的視線，斬釘截鐵地道，“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可是……”南宮泯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痛，象個孩子似的摟著零的脖子嚎啕大哭。

感覺到不斷滲入肩頭的暖暖濕意，少年伸出蒼白而冰涼的手溫柔地?fù)崦鴮㈩^埋在自己頸窩的戀人的發(fā)，眼內(nèi)盡是滿滿的不舍與心疼。

“泯，”他幽幽地道，“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的話……一定要……活下去……”

三日后。

靈堂。

一身縞素的南宮泯雙眸通紅地守在檀木所制的紅棺面前，眼神空洞，流不出半滴淚水——該流的淚，早已流盡；該傷的心，也早已傷透。此刻，他只是癡癡地望著棺木中的少年，眼睛一霎也舍不得霎。依然是蒼白美麗的容顏，少年靜靜地躺在棺內(nèi)，睫毛輕垂，仿佛好夢正酣。然而，在場眾人均心知肚明——冰冷的身體毫無脈象，呼吸……早已停止。

“別太傷心。”雷玉嘆了口氣，“對不起，如果能早幾日遇見他也許我還能救……只可惜……”他搖了搖頭，又是一聲長嘆。

“小玉兒?！币姂偃艘桓摈鋈簧駛哪?，傷勢基本痊愈的蘇放毫不避嫌地欲將心上人攬入懷內(nèi)，卻被雷玉靈巧地側(cè)身閃開，并且沖著一動不動的南宮泯努了努嘴。

蘇放一省，匆匆把伸出去的手轉(zhuǎn)向另一個地方：“南宮老弟，我明白你的心情……”

“我想一個人跟他說幾句話?！睋嶂惶K放拍得隱隱發(fā)麻的肩膀，南宮泯面無表情地道。

“你……”周昱欲言又止。

“沒事吧……”兩天前過來徐州分壇拜訪的周昱的拜把兄弟、人高馬大的“尋龍刀”鐵錚跟著安慰。

“……”丁二局主在一邊送來無限同情的目光。

“南宮……”雷玉遲疑地開口。

“各位放心，”南宮泯抬首淡淡地環(huán)視了一圈佇立在四周的人，一陣寒風(fēng)——好冷?！拔抑皇窍氇氉运退怀潭?。雷大哥，請給我一柱香的時間。”

“……好吧?！膘o默良久，雷玉點了點頭，一群人默默無語地魚貫而出。霎時，靈堂上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棺內(nèi)，一個棺外。

“零。”輕柔地吻上愛人冰冷的唇，南宮泯從胸口掏出一柄暗藏著的鋒利雪亮的懷劍，“對不起……不能遵守跟你的約定……”——我知道你一向是個極怕寂寞的人，黃泉路上，又怎么舍得讓你一個人走？對不起，大哥……南宮泯咬了咬牙，高高舉起懷劍刺向自己的心窩。

啪。

一粒小小的石子從窗外疾飛而入，正正擊中毫無防備、引劍自盡的人的睡xue。只覺眼前一黑，南宮泯本就疲憊不堪的身子立刻軟軟地倒了下去。同時，門外雜七雜八地涌進(jìn)了五、六個人。

“周壇主，”雷玉吩咐，“派人送他回房，讓他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