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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分,一面喊著王爺萬福金安,一面直勸:“趙王爺,不能去,不能進去……”可哪里還來得及,只聽“咚”的一聲,兩個髯須大漢早把房門一腳踢開,趙判官進了屋,看見地上躺著一個枯瘦嫖客,臉上鼻血橫流,不知被誰揍得昏厥過去。趙殺在房間轉(zhuǎn)了三四圈,也沒發(fā)現(xiàn)阮情的蹤影,急得連喊幾聲:“阿情,阿情?”他把屏風(fēng)踹倒,被褥翻了個遍,仍是尋不到人,到最后跪在床前,想把雕花木床也一并挪開,才發(fā)現(xiàn)阮情原來一個人躲在床底,用手背捂著嘴,哭得眼眶通紅。趙殺滿腔怒意頓成繞指柔,心里萬般不是滋味,將老腰又壓低了幾分,竭盡全力地哄他:“阿情,我在這?!?/br>阮情眼睛里蘊滿了淚,又過了片刻,才發(fā)出嗚咽的聲音。趙殺著急得很,把手使勁伸過去,好不容易碰到阮情的衣角,把一生的好話都說盡了,阮情總算貓著腰爬了出來。趙判官一把把他摟在懷中,拿袖口來回擦阮情臉上的灰,等心神稍定,想起地上口吐白沫的嫖客,忍不住便問:“沒事吧?”阮情含著淚搖了搖頭,把頭埋進趙殺懷里,只道:“我先前想著銀子,一直忍著,后來脫衣服的時候,實在怕他,腦袋一昏就動了手,也沒用什么力氣……”趙判官要是還殘留著一絲神志,恐怕會暗暗腹謗,憑阿情這身神力,委實用不著旁人解救。可他現(xiàn)在徹底昏了頭,聞言更是雙手冰涼,胸膛里仿佛有火在燒,只顧著問:“他碰了你哪里?”阮情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人泫然欲泣:“摸了臉,還說了好多下流話。”趙判官熱血沖頭,把阮情橫抱起來,大步往屋外走去。阮情原以為再也見不到他,驟然柳暗花明,仍有些后怕,哽咽著問:“王爺不要我了嗎?”趙殺抱著他走出六七步,漸漸發(fā)覺有些沉重,雙手抱也抱不動,和過去輕盈可作掌上舞的身段判若兩人,恐怕是自己近日來cao勞過甚,咬著牙往上攬了攬,才斷然答道:“要的?!?/br>阮情似是癡了。兩人沿朱漆樓梯一路往下,腳踏著猩紅織金地毯,十余名王府惡仆殿后。滿堂燈影搖紅,照著趙殺威儀無儔,尋香樓里許多小倌歡客都探頭來看。就在他最威風(fēng)凜凜的時候,阮情忽然小聲問:“王爺,為什么那人打算做的事,和你做的不大一樣?”趙殺聽得有些糊涂,阮情唯有紅著臉再問了一遍:“他想壓到我身上,我卻是壓王爺,是阿情弄錯了嗎?王爺為什么肯答應(yīng)?”趙判官嚇得四下看了看,好在仆從們都目不斜視。他這才定了定神,只是怕阿情也跟趙靜一樣,對他床上志趣有些誤解,低聲辯解了一句:“你才十五歲,年紀(jì)太小?!?/br>阮情想起自己謊報年歲的事,頓時變了臉色,嚷著要聽別的話。趙殺被他催了幾次,只好又道:“我不想看著你,落到那種地步?!?/br>腦海里依稀有人,也穿著一身紅,眼神極傲,踏著十里浴火的花,比阿情高得多。趙殺想著那個影子,哪舍得阮情落到那種地步,卻不知這寥寥幾句話,已經(jīng)足夠阮情聽懂了。他把臉深深埋在趙殺懷里,只露出燒得通紅的耳朵,極小聲地問:“王爺這般喜歡我?”趙判官原本就走一步晃三下,抱得十分吃力,忽然聽到懷中人這樣一說,差一丁點便失手,摔得阮情屁股開花,臉上三分驚怒七分羞惱,怒喝道:“一派胡言!胡鬧,簡直是……”他剛想把人放下來,狠狠訓(xùn)斥一番,在護院面前挽回幾分顏面??扇钋槟睦锟戏胚^他,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眸光似醉,朝趙殺不勝羞澀地一笑:“王爺心跳得好快?!?/br>趙殺腦袋里一團糨糊,被這癡纏目光盯著,下盤站也站不穩(wěn)。阮情歡喜過了頭,在那里一個勁地自言自語:“這么說來,不是王爺要了我,是我拔了王爺?shù)念^籌?”趙殺老臉通紅,趕緊把仆從們趕到門外,合伙搬來五百兩黃金,替阮情贖身。老鴇被這群莽漢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還以為趙王爺要行強搶民男之事,直到一箱箱金條送過來,點了點數(shù)目,怕是有三十斤重,簡直是喜從天降,當(dāng)即撕了阮情賣身的字據(jù),叫琴師們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奏起樂來。趙判官在這鼓樂聲中,強打精神,搬磚似的一步一步挪到門外。明明二十年來,未做過這般勞心勞力的差事,但看著阿情明艷奪目地倚在自己懷里,竟是情不自禁地,也跟著笑了一笑。兩人在眾人眼里上了馬車,阮情仍是渾身發(fā)燙,雙頰霞染,靠在趙殺肩頭低語:“說起來,我算是趙王爺?shù)囊庵腥肆恕M鯛斶@般喜歡我,我也不是鐵石心腸……”他說到此處,聲音更是細如蚊鳴:“既然王爺只有我一個人,我心里自然也只裝得下王爺。從今往后,你我二人,當(dāng)一心一意,永不相負(fù)?!?/br>趙殺原本被他說得心跳如鼓,但聽到后兩句,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來,人驟然睜大了眼睛。他欠了許多人的債,要償許多人的情,唯獨做不到的,就是一心一意。趙判官渾身冰涼,忍不住道:“阿情,我……”趙殺正想說,自己還另有幾段風(fēng)月情債,卻聽見阮情笑道:“王爺幾個月來不聞不問,阿情還以為你……另有新歡,今日才知道王爺也……”他并未詳說這些日子是如何失魂落魄,只是一個勁地偎著趙殺,眼睛斜斜上挑,仿佛勾了紅線,當(dāng)真艷如桃李。趙判官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本顏色極淡的紅桃花,居然生出許多枝丫,張牙舞爪,從手背到手腕都是妖嬈盛放的花盞。就在趙殺怔忪之時,阮情大著膽子湊上前去,把趙殺壓在氈毯之上。兩人越是鼻尖相觸、唇齒交纏,趙判官就越是茫然,幾度想推開阮情,說一說許大夫和趙靜的事。可阮情這百余日來,不知有過多少yin邪念頭,好不容易嘗到一點葷,哪舍得松開片刻,只是一面拉趙殺的衣服,一面還不忘拽著他的手,往趙殺手心里塞了兩件硬物。趙判官百忙中抽空一看,發(fā)現(xiàn)那是自己送出去的玉簪和明珠,眼眶沒來由地一熱,硬是板起臉問:“為什么還我?”阮情和他廝磨了半天,親得氣喘吁吁,聞言又在趙殺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怒道:“王爺明明知道的!”趙殺仍是不敢置信,他是記得阿情說過:如果遇上哪個人,愿意不收他的銀兩錢財,也與他歡好,那就是心上人了。但這等大喜之事,偏偏來得毫無征兆。趙判官腦袋里昏昏沉沉,被阮情哄著軟硬兼施地脫去綢褲,心里仍有些想不明白。自己這般盡心盡力地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