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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對所謂的美人計厭惡了,想要擺脫與她的關系,所以那人飲下了六尾窟殺…… 那時寧嬈聽到只覺心里異樣,可卻從未細想,孟淮竹口中的那個人會與自己有什么關系。 會不會,那個人就是她呢? 觸及到了這樣的一種可能,就像打開了一方新的天地,無數(shù)念頭猜測接踵而來——若是當年她一反常態(tài)執(zhí)意要嫁給江璃的目的不單純,那會不會她早就和孟淮竹有了勾結(jié)? 江璃今日是有備而來,他氣勢凜然地來質(zhì)問父親自己是誰的女兒,鐵定是心中已有了猜測。 寧嬈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動,如脫兔,幾乎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娘娘,你為何站在這里不進去?” 玄珠尋她來了。 清脆的嗓音透破書房的門帷,清晰地傳了進去。 本在對峙各不相讓的江璃和寧輝陡然間臉色大變,對視一眼,江璃率先反應過來,忙上前去開門。 寧嬈就站在門外,刺目的陽光落在她身上,襯得臉色蒼白。 “阿……阿嬈?!苯袢兆允贾两K都穩(wěn)坐釣魚臺的江璃第一次覺出慌亂,看著她的臉色,心中甚是不安:“你何時來的?” 寧嬈凝著他,緘然不語。 這么好的景桓,這么緊張自己愛護自己的景桓,若是從一開始與他的相遇就是一場陰謀,嫁給他是陰謀,成為皇后也是陰謀,那么她該怎么辦? 見她沉默,江璃愈加心慌,握住她的肩:“阿嬈?” “我聽見你說我中的不是惑心毒,而是六尾窟殺,一時好奇,就沒敲門,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你還說給我下毒的人會再來找我……”寧嬈低了頭,再抬起時面上已有恰到好處的忿忿:“他們要是敢來找我,看我打不死他們!” 江璃狐疑地、不放心地審視她的表情,問:“你只聽到了這些?” 寧嬈漾起幾分澄澈干凈的疑惑:“除了這個,你們還說別的嗎?” 江璃默然,寧輝從他身后走上前,朗聲笑道:“陛下還說,他想喝豫毛峰,為父向來生活簡樸,好不容易有學生孝敬幾兩好茶,這女婿剛進門就惦記上了,你說我上哪兒講理去?!?/br> 說完,也不管面前這兩人表情有多古怪,兀自仰頭大笑起來。 寧嬈凝望著自己的父親,眸中一瞬閃現(xiàn)出悲傷的影子,可很快便斂去了。她也學著自己的父親,蘊出戲謔的笑意:“爹,我可是親眼看著你在宣室殿訛了陛下多少珍玩,那些可都是價值連城,怎么,喝你點好茶你就舍不得了?” 寧輝呷了一聲,抱怨道:“瞧瞧,我就說女兒外向,嫁了人就不顧著娘家了……女兒啊都是給別人養(yǎng)的!” 他一滯,拍了拍寧嬈的肩膀,轉(zhuǎn)而笑說:“行了,你領陛下去你的閨房里更衣,我先去前堂看看,你們來的急,家中膳房也沒有準備,我得先看看菜色才能放心?!?/br> 說罷,繞過寧嬈順著廊檐往前走。 他臉上含著淡淡的笑,可一旦離開了寧嬈的視線就迅速垮了下來,滿面溫默靜止,心事甸甸,被風迎面一吹,甚至連眼眶都紅了。 寧輝回頭看去,從這個角度寧嬈是背對著他的,可是江璃正對著他。 他看到了寧輝不放心地回顧,輕挑了挑唇角,清俊的面上掠過一絲安撫似得笑意,想讓他放心。 寧輝緩慢地回過頭,順著廊檐轉(zhuǎn)去了前廳。 寧嬈帶著江璃去了自己未出閣前的閨房,給他換了一件外裳。 這閨房只是尋常官家女子的擺設,未見得多精致,也未見得多寒酸,普通的細綾紗垂幔,本是鮮妍桃紅的顏色,只是被洗的有些發(fā)白。 并非是她父母吝于更換新的,只是這細綾紗是她出閣前就用著的,不光是垂幔,這閨房里的一切,小到妝篋匣子,全都維持著她出閣前的樣子。 干干凈凈,整整潔潔,一看就是用了心思和感情的。 往昔里寧嬈只當這一切是理所應當,從未往心里去過,可今日看去,卻覺這一點一滴仿似落在心間最柔軟的地方,勾起了從未有過的悲愴與傷慨,直讓人……想哭。 江璃將刺繡蟠醨龍紋繁復冗長的玄衣纁裳換下,穿了件輕便的墨藍緞子斜襟外裳,正挑簾出來,見寧嬈獨自站在南窗下,凝著妝臺上的圓缽罐子,怔怔地出神,再仔細一看,臉頰上還掛著淚珠。 他忙上前,攬住寧嬈,一直將她扣進自己的懷里。 “阿嬈,你別哭?!甭曇粢驊z惜而愈加溫柔。 寧嬈仿佛一朵被斬斷了根系的蓼花,只覺心里空蕩蕩的,又倉惶無依,摟住江璃的腰,哽咽道:“我就是擔心母親,她太想我了,想到要裝病把我騙回來,我真是個不孝的女兒,父母如珠似寶地把我養(yǎng)大,我卻什么都為他們做不了,還要讓他們天天為我提心吊膽……” 江璃撫著她散于身后的鬢發(fā)青絲,緩緩道:“他們是愛你,關心你才會這樣。這樣的感情是不會因為任何東西而改變的?!?/br> 寧嬈伏在他的肩上,抽噎著點頭。 這樣哭了一陣兒,好似心里舒服了一些,正怕父親等急了,要拉著江璃出去,卻又被江璃拉了回來。 他摸了摸寧嬈的眼角,憐愛道:“都紅了,妝也哭花了,這樣出去不妥?!闭f罷,把她摁到了妝臺前。 皇后出行身邊婢女是帶著妝匣子的,方便隨時修飾妝容??纱藭r江璃不想再興師動眾地叫宮女進來伺候,讓她們都看見寧嬈這妝淚紅闌干的狼狽樣子,便碰運氣似得去揭妝臺前的脂粉罐子,出乎意料,這些粉膏色澤瑩潤,氣味清香,竟是新的。 他彎了腰,替寧嬈小心地將粉膏在面上推勻,又揭開胭脂圓缽,往她的唇上、頰上點了些桃色,稍稍修飾下她過分蒼白的臉色。 做完這些,他又去找梳子。 奈何這妝臺什么都擺在明處,偏偏木梳不知放到了哪里,江璃在顯眼的匣子、小屜里尋不著,又彎了身去翻騰柜子。 好容易在一個綠綢布的長盒里翻出一把梨花木梳,他剛拿出來,發(fā)覺里面還臥著一張疊了起來的紙箋。 他把紙箋拿了出來。 寧嬈本陷在滿腹的心事里正對著銅鏡顧影自憐,木偶似的由江璃給自己裝扮,也根本沒注意他在干什么,只聽到紙頁捻開的聲響,抬頭看去。 那是一張灑了金花的薄宣紙,微微透出歷經(jīng)歲月塵埃的干黃,而江璃身側(cè)的妝臺上放著被揭開的綠綢盒和一把木梳。 寧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陡然想起什么,忙上前去奪紙箋。 可惜已經(jīng)晚了,江璃迅疾側(cè)身避開,把紙箋牢牢護在了身后。 剛才他已經(jīng)將紙箋展開,匆匆一瞥,雖然沒有詳細閱至末尾,可分明看見這書信的開端寫了兩個字——嬈妹。 哼哼,嬈妹? 江璃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