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
司馬鳳沉默片刻,轉(zhuǎn)頭隨著遲夜白走了出去。慕容海也在外頭等著,他和阿四詳細(xì)地給司馬鳳報告了這次查探嫌疑者的結(jié)果。一百六十三位嫌疑者之中,一半以上的人不是沒有犯案的時間,就是沒有犯案的能力。金煙池的客人各式各樣,其中老弱病殘者為數(shù)不少,這些要排除;沒有犯案時間的人也要排除,并且有犯案時間的人之中,不符合司馬鳳和遲夜白所說的“不是富貴者”的,也要排除。排除來排除去,最后只剩了四個人。“四人之中,有兩位是魯王爺府上的管家,有一人是暫時留在蓬陽行商的商人,剩下一人是個私塾的先生?!蹦饺莺5吐暤?,“我們已安排人手監(jiān)視,隨時可叫來詢問。”“可我們沒有刑訊的資格。”司馬鳳很煩躁,“官府仍舊不肯成書立案,司馬家不能擅自刑訊,以免落人話柄。”遲夜白問:“邊疆呢?”“少爺和甘令史來了之后,邊大哥連夜趕回官府,說要再次請求此案成書,以便開始偵查。按照規(guī)矩,除非是有人過府鳴冤,否則巡捕是不能出面的。邊大哥已經(jīng)違反了規(guī)則,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說動那位大人?!?/br>司馬鳳沉吟片刻,轉(zhuǎn)頭對阿四說:“阿四,你立刻回家去找我爹爹,把金煙池的事情跟他稟報一聲。邊疆說不動那位大人,可他出面就大不一樣。這位大人我若沒記錯,是去年的榜眼?”“是的,姓沈名正義。”阿四說,“上月才上任呢,這名字聽來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來是誰?!?/br>遲夜白:“……司馬,你想不起來?”司馬鳳:“沒你那么好的腦筋,想不起來?!?/br>遲夜白被他的沒好氣弄得愣了一下,心頭莫名不悅,閉嘴不說話了。司馬鳳心情不好,也沒想起道歉,看到阿四轉(zhuǎn)身走了才想起另一件事,連忙把他喊停:“那個在金煙池這兒負(fù)責(zé)倒夜香的人你們?nèi)タ催^沒有?”“我親自去找的他?!卑⑺狞c(diǎn)了點(diǎn)頭,“人十分瘦小干癟,話不多。我探過他雙手,其中左手筋脈受過傷,提不了重物,他不可能有力氣擰斷她們的手腳?!?/br>司馬鳳略顯沮喪:“好,快回去吧,不要耽擱?!?/br>慕容海問他:“接下來怎么辦?”“我跟甘樂意再查查尸體。”司馬鳳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回頭看著遲夜白,“你也回去吧?!?/br>“我陪你?!边t夜白說。司馬鳳搖搖頭:“你不喜歡看尸體,陪不了我。這幾天你們也累了,先休息吧?!?/br>他走回趙家巷的身影很有些頹唐。冷清的巷子盡頭是蓬陽最大的銷金窟金煙池,燈紅酒綠,歌舞喧天,前幾日還為姐妹橫死而哭泣的女人們已經(jīng)重新涂抹了脂粉,笑意盈盈。輕紗在夜風(fēng)中揚(yáng)起,滾滾蕩蕩,像一縷無依無靠的魂魄。遲夜白回的是鷹貝舍在蓬陽修筑的別院。這別院當(dāng)時是他的娘親著意要買下的,一來是方便自己跟傅孤晴逛街說話,二來是方便自己兒子跟傅孤晴的兒子逛街說話。別院不大,但十分干凈整潔,是遲夜白的另一個家。回來的路上慕容海問了他一個問題:“為何兇手一定要挑穿著青蓮色繡鞋和系絳紅色發(fā)帶的女子下手?”“不是普通女子,是煙花地的姑娘。”遲夜白騎在馬上,慢吞吞地走,慢吞吞地說,“他選擇煙花女子,是因為她們最低賤最卑下,死了也不會有人緊張,是最合適的虐殺對象。至于青蓮色繡鞋和絳紅色發(fā)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r>“這又特別難查?!蹦饺莺@了口氣,“莫非是曾有青蓮色繡鞋和絳紅色發(fā)帶的煙花女子負(fù)了那兇手?或是與兇手有仇?”“不知道?!边t夜白興致也不是很高,“待我再想想吧?!?/br>慕容海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大概猜到自己當(dāng)家是為了什么不高興?!八抉R少爺平日是嬉皮笑臉,但遇上緊要事情的時候還是很有世家子弟的風(fēng)范。說話間語氣沖了點(diǎn),當(dāng)家大人大量,就不要與他計較了?!蹦饺莺PΦ溃叭羰且郧靶r候,你倆打一架也就過去了,難道現(xiàn)在心里有了不痛快,還要再打一架么?”慕容海不說,遲夜白差點(diǎn)把自己想揍一頓司馬鳳的想法忘記了。他想了想,臉上終于出現(xiàn)一絲笑意:“是啊,沒錯,還是得打一架?!?/br>慕容海:“……我不是這個意思?!?/br>遲夜白:“我是這個意思。到家了,你去歇著吧,我想想繡鞋和發(fā)帶的事情。”在書房里找出寧神香點(diǎn)上,遲夜白端坐在案前,提筆畫了兩雙鞋。一雙是小雁腳上的,繡兩朵重瓣碧桃,一雙是春桐腳上的,繡兩只翠嘴黃鶯。他閉上眼睛,沉入黑暗之中。無邊無垠的房間,無數(shù)高大的書架。他站在寒冷和黑暗之中,在半明半昧的燈光里快速地往前走。會跟繡鞋、發(fā)帶相關(guān)的,是每一年蓬陽的異物志、商賈往書、商鋪登記冊。他其實(shí)并不知道從何處尋起,只能先隨手抓下一本登記冊,匆匆翻開。如果兇手不是蓬陽人呢?如果兇手年長于自己,而他所處的年份資料自己從未看過呢?遲夜白暫時放下這兩個可能性,飛快地翻找著。書頁之中騰起無數(shù)楷體小字,撲到他眼前來,可沒有一個是他想要找的。去年、前年、大前年……每一年的商鋪登記冊里都有售賣青蓮色繡鞋和絳紅色發(fā)帶的鋪?zhàn)?,可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可循的線索。房間里越來越冷了。遲夜白覺得自己似是在發(fā)抖。在晦暗燈光的源頭,有一些影影綽綽的人立著,他分辨不清是敵是友。遲夜白放棄了商鋪登記冊和商賈往書,開始翻閱異物志。記載著無數(shù)訊息的字詞尖聲嘶叫著懇求他觸碰自己,但遲夜白極快地翻了過去。不是這一年……也不是這一年……凝重而冷的黑暗里突然傳來一些清晰的聲音。有人走入這房間,腳步刻意放輕,像是不想打擾他。那個小孩子又出現(xiàn)了。他站在書架的盡頭,手里一盞蓮花燈,臉上是笑著的。“小白……”遲夜白雙手一震:他找到了。十九年前,西域使者來朝時為皇帝獻(xiàn)上了一匹極其珍貴的天賜之錦。那青蓮色的錦緞鋪展在龍座之下,煌煌生光。消息從京城傳出,飛快遍及全國,傳說那錦緞又韌又厚,后宮嬪妃紛紛用來制鞋,步步可生蓮。青蓮色繡鞋突然之間便流行起來,街上到處是穿著這鞋子的女人。而蓬陽城之中,最先拾得這一風(fēng)潮的是金煙池。“……小白?!逼甙藲q的司馬鳳又在呼喚他。遲夜白不敢抬頭,臉幾乎貼上了手里那本不存在的書冊,貪婪地吸收著上面的字眼——他想起來了,是有這樣一件事情??墒撬菚r候太小、太小,許多事情莫名地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