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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煊似乎很喜歡看他困窘的樣子,停一會才道:“這樣吧,明天我坐出租車去機場,等我從北京回來,你去機場接我一趟,咱們兩清,怎么樣?”別說是梁煊,就算是普通同事,人家為了自己跑這么一大圈,李逸初都該惦念這份情,回答道:“好?!?/br>當晚李逸初躺在床上用手機查北京的天氣,從明天開始持續(xù)降溫,他遲疑一會兒,給梁煊發(fā)了個信息:明天記得帶厚衣服,北京降溫。等了許久,沒有收到回復,李逸初心想梁煊應該已經(jīng)睡了,便關了壁燈準備睡覺。結果剛閉上眼,枕頭下的手機就開始震動。他摸出來看到梁煊的信息:“下樓?!?/br>李逸初跳下床,趿拉著拖鞋跑下樓。凌晨一點的小區(qū),除了他們沒有一個人影。梁煊靠著路燈站,雙手插在兜里,唇邊帶笑地看李逸初走到自己面前。李逸初氣還沒喘勻:“怎么這個時間來了?”梁煊凝視著他:“想你?!?/br>說完就前傾抱住了李逸初。李逸初僵著身體,梁煊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明天坐飛機,你現(xiàn)在推我,明天會不吉利?!?/br>這三個字是李逸初的死xue,他一動不動,深吸幾口氣才道:“一路順風?!?/br>梁煊抱著他站了五分鐘,最后在他耳廓印下一個吻:“好了,上去吧,外面冷?!?/br>李逸初于是手腳僵硬地轉身進樓道。他回到屋里,在門邊站了一會兒又走到陽臺,果然,梁煊就站在下面抬頭看著他的方向。李逸初站在陽臺邊,手里的手機開始響,他接起后放到耳邊。梁煊低沉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晚安,逸初?!?/br>李逸初看著那個人沖自己揮揮手,轉身走了。李逸初走到臥室,他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可以偽裝的十分強硬地去面對對他冷漠和譏諷的梁煊,卻抵擋不了待他如幼時一樣溫柔眷戀的梁煊。那是他生命里塵封的最嚴實的記憶,他不敢回想,也不敢留戀。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卻要斷骨抽筋。他這輩子擁有的太少,僅有的恩情還要付出后半生去償還,梁煊是上天給他的唯一的禮物,十八歲以前的生命因為有梁煊而豐盈,讓他忽略了所有的不幸。所以失去之后過了八年他都沒有緩過來。似乎只要梁煊對他露出小時候那樣溫柔的神色,李逸初就想要對他哭訴這些年的委屈和磨難。他依賴那時的梁煊,也更想念。作者有話要說: 那句法語的意思是:回到我身邊,我還愛你。ps,雖然能理解大家想盡快看到誤會解開的心情,但請讓我先滿足自己“盡管知道你不值得,可我還是忍不住愛你”這個狗血惡趣味的梗吧哈哈哈哈第38章第二天下班后李逸初問許盼有沒有時間,想請她吃頓飯。許盼說不如去最近的咖啡廳坐一會兒,有包廂又安靜。李逸初便按照她的喜好定了包廂。下班后兩人一起去了咖啡廳。許盼站在朋友的立場對李逸初雖然諸多怨怪,但是她畢竟是局外人,連梁煊自己都不介意,她有什么資格說三道四?李逸初坐在沙發(fā)上,他原本有很多話想問許盼,比如梁煊這些年過的怎么樣,他在Q大開心嗎,他有認識各種朋友嗎,他有沒有生過病。可是話到嘴邊,李逸初卻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許盼看出他欲言又止,一語點破:“你是想問梁煊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李逸初點頭。許盼想了一下:“剛開始的時候很不好,后來……我也不知道是變好了還是更不好了,只不過看起來平靜了許多?!?/br>李逸初:“剛開始怎么了?”許盼回憶那年暑假她見到的梁煊:“高考成績出來之后,學校想給他們這批考上名校的學生拍個短片當宣傳,可班主任和我們都聯(lián)系不上梁煊,后來我去你們家里找,才知道梁老師住院了,就去醫(yī)院找他。呵,那是我見過最丑最邋遢的梁煊,白天劉阿姨照顧梁老師,他就出去和盧斌原來那幫兄弟混到一塊兒喝酒泡網(wǎng)吧,夜晚就蹲在病房門口守著梁老師。老師去勸他,他連理都不理。大學通知書下來他都不去學校領,我去醫(yī)院交給他,他一碰就要撕,還好我反應快揣我胸里了?!?/br>李逸初:“……”許盼翻了個白眼:“反正就那么神經(jīng)兮兮地過了很久,直到梁老師去世,他才一夜之間恢復正常……”“等等!”李逸初震驚地睜大眼:“梁叔……他去世了?”許盼:“對啊,就你走之后一個多月,病情惡化就去世了?!?/br>李逸初握著杯子的手失控地抖起來,怎么會呢?他走之前明明問過醫(yī)生,梁叔的身體只要堅持化療,多活十年都有可能。怎么……怎么可能連兩個月都沒撐住呢?許盼見他表情痛苦,小心道:“我、我聽劉阿姨的意思,應該是你走之后梁老師就迅速惡化了,她覺得你的離開給梁老師一個致命打擊?!?/br>李逸初嘴角抽搐,啞聲道:“我不走才是對他的致命打擊?!?/br>這些年他過得無比艱難,曾一度活不下去,可是他從沒后悔過,他不怕苦難,也不怕以后孤苦伶仃一輩子,只要他的選擇是對的,他就無怨無悔。可現(xiàn)在算什么?現(xiàn)在他歷經(jīng)辛苦過了八年,每天每秒都在掙扎著遠離梁煊,老天卻突然告訴他這八年毫無意義。他能夠那么堅決的孤身離開,不過就是想讓梁長平活下去??伤麉s死了。心念電轉間,他明白過來,梁長平當初就沒打算繼續(xù)接受治療,他只是在利用最后的時間把李逸初和梁煊徹底分開,然后了無遺憾的去見李逸初的父母。所謂的生死,只是他拿來威脅李逸初的手段,不管李逸初怎么選,他都不會活著。——以后我的父母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阻止我們,你答應我,任何事情都和我站到一塊,我們一起面對,慢慢來,一切都有辦法。李逸初從咖啡廳出來,回到車里捂住了自己的臉,他曾答應過梁煊,可卻食言了。李逸初用手機訂了一張機票,直接驅車趕往機場。八年的時間,外面的城市日新月異,和縣卻與李逸初記憶中的家鄉(xiāng)沒有什么不同,他招呼一輛出租車,不必問路,就讓司機開往他曾住過十多年的地方。小區(qū)比八年前更舊,小區(qū)院子里沒有玩耍的小孩,連以前隨處可見的自行車都很少,看來大部分鄰居都已經(jīng)搬走了。李逸初走到自己家門口,抬起手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