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初認識那會，小心而拘謹。

    她反常的態(tài)度讓林城起了疑，他低聲道：“怎么了？是住的不舒服么？”

    鹿眠張了張口，還沒說話，林城又開始道歉了。

    “不好意思，我不該勉強你的，的確是有點太舊了，但是還算干凈的……你要是覺得實在住不下去，我明天給你訂酒店?！?/br>
    明明是林城先開口詢問，他卻沒有給她任何回答的機會，自顧自地篤定了她是住不習(xí)慣后，他就關(guān)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最近身體真的很糟糕，寫完后我也沒精力檢查錯別字了（因為脊椎痛），如果有蟲子，我回來再捉，如果能幫我捉也十分感謝，以及不能定時更新我很抱歉，朋友推薦我語音輸入，但是弄了半天還是不習(xí)慣，還是老老實實鍵盤碼字好了QVQ。

    下章！有！偽夜襲！

    第36章

    林城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凌晨，那個濕濕漉漉還泛著薄霧的清晨。

    他靜靜地站在那片灌木叢里，看著俯臥在泥濘里自己。

    這個夢他做過無數(shù)次了，每次都是這樣千篇一律的開始，每次都會不可避免地走向同一個結(jié)局。

    兩百米，小雨，空氣濕度百分之八十，西北風(fēng)，風(fēng)速每秒七點五米，有霧，能見度較低。

    遠處的雷雨云正在向他們飄來，雨會越來越大的，還是盡早解決比較好。

    兩百米于城市作戰(zhàn)而言，是一個不長不短的距離，于林城而言，本質(zhì)上和從拇指到食指沒有任何區(qū)別——即便是在這樣濕潤黏膩，還泛著薄霧的情況下。風(fēng)力不算弱，但也不算太強，況且這個距離也不必去考慮風(fēng)偏對彈道會產(chǎn)生過多的影響，這樣的環(huán)境對于一個狙擊手而言已經(jīng)堪稱溫柔適宜。

    只是春季的Y市未免也太過“生機勃勃”，濕潤的灌木叢中有難以計數(shù)的蟲豸，叮咬“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膚。

    而“自己”不為所動，只是如同一匹蟄伏在暗處的豹子，安靜地透過瞄準鏡，鎖定著房內(nèi)的每一個活物。

    “報告，一號位置狙擊點設(shè)置完畢，如情報所述，已發(fā)現(xiàn)四名歹徒?！?/br>
    “二號位置已就位，隨時準備強攻?！?/br>
    “三號位置已就位，”話音一頓，年輕人的聲音明快起來?！傲株牐禳c解決完去吃火鍋吧，這天氣，潮死我了。”

    “自己”微不可見地蹙起了眉頭，低聲斥責(zé)道：“關(guān)明昊，現(xiàn)在是任務(wù)中！”

    “是——”

    林城看著那眼前又惱又無奈的“自己”，對了，他當(dāng)時在想的是什么？

    回去之后好好教訓(xùn)那個臭小鬼一頓，訓(xùn)練翻倍，練到那小冒頭以后再也不敢在任務(wù)里插科打諢求饒為止，然后再帶那小毛頭吃那他心心念念想了半天這里當(dāng)?shù)靥赜械木交疱?，他念叨了半個月了。

    “十秒內(nèi)開始狙擊，全體準備?！?/br>
    林城聽見“自己”這樣說。

    沒有必要繼續(xù)看下去了。站在一旁的林城心想。

    扳機在進攻施令發(fā)布的同時扣下，7.62mm的子彈脫離了浮置式槍管，不偏不倚地在擊穿了玻璃窗后，精準地在歹徒的腦后綻放出了一朵紅色的大麗花。

    待機在前門和后門的兩支小隊立刻破門而入，幾聲槍鳴聲后，瞄準鏡內(nèi)的歹徒應(yīng)聲倒地，取而代之的是穿著同樣制服的隊友。

    別再看下去了。林城轉(zhuǎn)過了身，然而夢境是不講道理的，即便他閉上眼睛，或是看向別處，最后一幕仍然如影隨形，黏著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避。

    這是一次再普通的不過的任務(wù)，沒有嚴峻的環(huán)境，敵方的武裝力量堪稱薄弱，一切都和預(yù)想的一樣順利，直到最后——

    直到最后。

    慌亂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來：“怎么會？！林隊，有人質(zhì)！”

    話音未落，一聲渾厚而嘹亮的槍聲掩埋住了一切。

    那是□□才能發(fā)出的聲音，而他們的隊伍里，沒有一個人裝備了這種殘忍地近距離高殺傷性武器。

    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

    “明、明昊！”

    ***

    林城是被搖醒的。

    從噩夢中驚醒的后，映入眼中的是鹿眠關(guān)切的面容。

    林城花了不足一秒就讓自己的神志徹底從渾噩中清明過來，只是稍微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他就意識到自己是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睡著了。

    車旅勞累，回到家后也沒有休息，一直忙活到了半夜，還想清理一下廚房時坐著打個盹，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環(huán)境，平日里神經(jīng)緊繃的自己也難得放松下來，竟然直接坐著睡過去了。

    太失態(tài)了。

    林城低垂下眼皮，以此遮擋住眼中噩夢的余悸。

    “怎么還沒睡？”

    鹿眠直起身，撩起了自己的鬢發(fā)，別到了耳后，輕輕道：“空氣太干了，我半夜有點渴?！?/br>
    林城立刻借機起身：“我去給你倒水，你先坐一會兒吧?！?/br>
    鹿眠應(yīng)聲坐下，然后安靜地看著林城的背影在廚房里忙碌。

    鹿眠其實撒了謊，她是半夜因為心事，實在是輾轉(zhuǎn)難眠，想著干脆去洗手間拍點冷水清醒一下，卻發(fā)現(xiàn)餐廳燈亮著，在瞥見林城抱臂坐在椅子上的身影時，原以為他還醒著，便壯著膽想要和他講清楚一些事情，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竟然閉著眼睛睡著了。

    她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種毫不設(shè)防的姿態(tài)，本想轉(zhuǎn)身回去給他拿張?zhí)鹤樱咧?，林城從喉嚨里溢出的夢囈又讓她止住了步伐?/br>
    發(fā)現(xiàn)眼前睡著了的林城眉頭緊皺，似是在做噩夢時，她也顧不得是否會擾他清夢，直接伸手搖醒了他。

    ……

    林城又回到了餐桌前，在鹿眠面前放下了一杯熱牛奶，和一杯溫水。

    “牛奶能安神，喝完就去睡吧?！绷殖钦f。

    鹿眠凝視著那乳白色的液體片刻后，將杯子推到了林城面前，搖了搖頭：“你喝吧?！?/br>
    林城挑挑眉：“我不用?！?/br>
    “不，你需要?！甭姑呖粗?，“你剛剛在做噩夢吧？”

    “沒有，只是打個盹?！?/br>
    鹿眠直視著林城，她的眼睛太澄澈了，仿佛能洞悉他隱藏的一切。

    “撒謊?！彼酒鹕恚苯幼叩搅怂砬?，伸出了手。

    林城下意識想要避開，但是他坐在椅子上，已經(jīng)避無可避。

    鹿眠的手指輕輕地落在了男人的額角，然后用拇指拭去了他額間不知何時滲出的冷汗。

    “夢到了什么事情？”她收回了手。

    她俯下身那一刻的神情太溫柔了，溫柔得不像是鹿眠這個個體，年輕的女孩總是任性妄為，無理取鬧，有時高傲，有時羞赧，大抵是年輕人才有的鮮活表情，而“溫柔”太成熟了，本不該出現(xiàn)在她青澀的臉上。

    但是林城分明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