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地嘿嘿笑了兩聲。臉紅紅的。

    付西然臉上血色褪盡，腿一下子軟了。轉(zhuǎn)過身要跑，摔了一下。也來不及看路，爬起來跌跌沖沖逃跑。

    不知跑到了哪，這里路燈壞了一排，黑漆漆的望不到頭。

    付西然喘著粗氣，本能感到危險，后退幾步。

    忽然一輛車駛了過來，車燈晃著她的眼睛，拉長了路兩邊的樹影。樹影手拉著手像攔路的鬼魅。

    付西然半瞇著眼，拿手擋光線，剛要轉(zhuǎn)身跑，車在她面前停下了。

    車門被推開，江現(xiàn)走了下來。

    第3章

    付西然縮在副駕駛，臉色蒼白。

    江現(xiàn)瞥她一眼：“說話?！?/br>
    這是要她解釋怎么天黑了還不回家。

    她睫毛顫了顫，沒出聲。

    “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么？”江現(xiàn)語氣不怎么好：“十二點半。”

    正要繼續(xù)說，付西然眼圈紅了，杏眼蒙上一層水霧，委委屈屈地抽噎了一聲?？礃幼铀僬f一句，她就要哭出來了。

    江現(xiàn)：“……”

    他似乎是嘆了口氣。手伸進衣袋摸出煙盒，推開車門下車。

    付西然憋著淚從車窗望出去，江現(xiàn)在街燈下點了支煙。

    煙霧繚繞，她看不清他的臉了，但想也知道他的表情一定好看不到哪去。

    半晌，車門開了。隨著風涌進淡淡煙味。

    江現(xiàn)說：“送你？”

    “……”沒回應。

    江現(xiàn)拿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

    下一刻，衣角被拽了拽。

    付西然低聲央求：“不要?！?/br>
    她聲音有點啞，可憐巴巴地看著江現(xiàn)：“江現(xiàn)哥哥，我不能回去。”

    江現(xiàn)擰眉：“怎么？”

    付西然眼皮耷拉下去，又沒聲了。

    江現(xiàn)等了一陣，屈起食指敲了敲方向盤，似乎很不耐煩。

    付西然低聲道：“他們不是我的爸爸mama，他們不要我了?！?/br>
    靜片刻。

    江現(xiàn)把手機一扔，驅(qū)車駛進nongnong夜色里。

    -

    江現(xiàn)載著付西然到江家老宅。房子靜悄悄，所有人都睡著了。

    他下車，她不知該不該跟。他很快察覺到她沒跟上來，不耐道：“過來?！?/br>
    昏黃燈光下，江現(xiàn)臉色很不好看。

    付西然心里一突，抱著書包追上去。

    門開了，房子一片黑。付西然挪到江現(xiàn)身邊，悄悄拉住他衣角，有點害怕。

    江現(xiàn)點亮壁燈，回眸掃了眼付西然。付西然迅速松手，把手臂背到身后，眼巴巴望著他。

    江現(xiàn)沒說什么，帶著她上了二樓。

    二樓拐角第一個房間，他推開門：“進去睡?！?/br>
    臥室很空，是冷冷的黑白色調(diào)，沒有任何多余裝飾。甚至連張照片都看不到。臥室中間一張單人床上鋪著白色床單。

    單調(diào)得就像酒店房間。

    付西然抱著書包進去兩步，回頭看，發(fā)現(xiàn)江現(xiàn)拿出了手機在打電話，邊打邊向外走。

    電話通了，他語氣很差地說了句什么。她沒聽清，放下書包跑出去，江現(xiàn)已經(jīng)下樓。

    她趴到欄桿上，目光追著他到大廳。他不經(jīng)意抬頭，她沒來得及躲，被他逮個正著。

    江現(xiàn)眼里帶有警告意味，示意付西然回去。

    付西然縮了縮脖子，松開欄桿，蔫巴巴地回了房間。忽然想到什么，跑到窗邊拉開窗簾。

    等了一陣，江現(xiàn)的身影果然出現(xiàn)在院子里。他站在車邊打完電話，拉開車門，開車離開了江家。

    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付西然才放下窗簾，揉了揉發(fā)酸的手臂。

    臥室溫度高，她覺得熱了，慢吞吞脫下大衣。徒然感到肩上涼了一截。

    手伸過去一摸，肩上衣料不知什么時候裂開了一個口子。

    -

    發(fā)生了這么大事，付西然竟然睡了很安穩(wěn)的一覺。

    她睜開眼，時鐘指向八點半。太陽光被窗簾擋住，臥室仍舊昏暗暗的。

    感官緩慢回籠。

    躺在床上，隱約能聽到外面有人講話，還有雜亂的腳步聲。付西然一下子清醒了，意識到自己是在江家。她倏地坐起來，手揪著被子猶豫了一會，掀開被子下床。

    床邊有雙黑色拖鞋，腳踩進去大出一半。付西然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跑到門邊，手攥住門把手，把門開了道縫。

    外面是走廊，穿著工作服的幾個男人搬著東西來來回回。江奶奶站在樓梯口，時不時出聲指揮。

    聽到開門聲，她馬上望了過來。

    付西然拉開門乖乖喊了聲奶奶。江奶奶笑瞇瞇走近：“來，過來看看你的房間?！?/br>
    說著拉起付西然到隔壁。

    隔壁房間，幾個工人放下家具，擦過付西然身側(cè)依次走出去。江奶奶攬著她肩膀：“看看還缺不缺什么？”

    付西然站在門口往里望。

    米白色窗簾，淺灰色地毯，帶帷幔的公主床。幾個打了封條的箱子在房間中央隨意擺著，沒來得及整理。

    床邊有張書桌，書桌上有一個滿當當?shù)南渥?，里面堆滿了雜物。付西然定睛一瞧，那些都是她自己的。

    江奶奶說：“你的東西都搬過來了，進去瞧瞧有沒有落下什么。落了什么跟奶奶說，讓他們再過去拿?！?/br>
    付西然有點懵，她怎么就在這有個房間了？

    江奶奶：“你爸媽那已經(jīng)去說過了，你就先在這住下。來跟奶奶換身衣服。這屋子待會還得讓人收拾收拾才能住?！?/br>
    付西然呆呆地應了一聲，被江奶奶帶出去洗漱換衣服。

    -

    整個白天，江家只剩江爺爺江奶奶在。他們都沒提付西然家里的事，只說讓她安心住下，把這當自己家。江奶奶怕她不自在，一直拉著她講話。

    到了傍晚，飯桌上只有他們?nèi)齻€，江現(xiàn)沒回來。江奶奶不斷給付西然夾菜。她不知道怎么拒絕，喜歡不喜歡的都強撐著咽了。

    天暗了，江現(xiàn)還是沒有回來。

    江奶奶早就回房休息，付西然把作業(yè)本攤開在書桌上寫作業(yè)。

    習題冊有好幾本皺巴巴的，還有些被撕壞了。夜深人靜，付西然撫摸著紙張開裂的地方出神。

    小時候沒人給她開家長會；開學沒人送她報道；過年沒人給壓歲錢；考了第一名沒有爸爸mama夸她；受了委屈沒人為她出頭……她也曾無數(shù)次懷疑過自己是撿來的。

    沒想到有一天，猜測居然成了真的。

    付西然把書合上，心里空落落的。慢吞吞地整理書包。

    全部裝完，發(fā)現(xiàn)缺了本英語書。她一呆，把書包里書全部倒出來找，來來回回幾次都沒翻到。

    她又去翻箱子。地板鋪了一地雜物，連她小學時候日記本都被翻出來了，就是沒英語書。

    完了。一定是落在付家了。

    付西然看了眼時間，不到九點。

    幾乎是立刻就拿定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