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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７）美瑩的婚禮

    婚禮在本市唯一的五星級酒店舉行。我從不知道本市居然有如此豪華且巨大

    的宴會廳，擺著一百桌上下的酒席。我到達(dá)的時候流程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大半，宴會

    廳門口婚慶公司的接待臺上堆滿了禮物和紅包。

    面對微笑的接待女郎，我有點尷尬地把雙手插到空褲兜里，報上了自己的名

    字，告訴她我是伴娘家屬。她馬上低頭熟練地翻著登記冊，卻在主賓的那幾頁里

    沒找到我的名字。

    「哎，逸銘哥你怎幺才來啊?！?/br>
    有人在我背后輕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是杜翔。

    「哎呀，別找了，我認(rèn)識他，他是伴娘的老公。你別管了，我領(lǐng)他進去就行

    了。」

    杜翔看起來和婚慶公司的人很熟，說完領(lǐng)著我進了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往離

    舞臺最近的主桌區(qū)走去。

    「你怎幺才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br>
    經(jīng)過一個桌子時，杜飛揮手跟我打招呼。他是杜翔的哥哥。

    「他們不知怎幺搞的，把逸銘哥的名字給漏了?！?/br>
    杜翔很不滿地抱怨道。

    「要不你跟我坐吧，這還空著個位置，你就先坐著吧。杜翔你別管了，你忙

    你的去吧?！?/br>
    「你家若欣怎幺沒來？」

    我坐下后見杜飛是一個人，就隨口問了一句。若欣是杜飛的妻子，他們倆管

    我叫姐夫。

    「她今天有課來不了?！?/br>
    杜飛拿起酒杯跟我隨意了一下，然后招呼我趕緊吃點東西。桌上的菜看起來

    基本上齊了，雖然都吃了一大半，還是能看出非常上檔次，幾乎囊括了所有當(dāng)?shù)?/br>
    婚宴最熱門的昂貴菜品。白酒都是清一色的茅臺，紅酒也都是標(biāo)籤上印滿洋文的

    進口貨。

    「今天這場面可真夠上檔次的啊?！?/br>
    「那還用說。也不看看誰結(jié)婚。大偉平時就愛顯擺，結(jié)婚更是要擺闊氣了?！?/br>
    我想起自己和欣妍結(jié)婚那會兒，因為我是外地人，欣妍家也是那種本份的知

    識份子家庭，所以一共也就擺了二十來桌，還是在一個中檔的餐廳。

    大偉和美瑩正挨個桌子敬酒敬煙，欣妍陪在旁邊。

    大偉穿著一身莊重的白色燕尾服，領(lǐng)結(jié)被扯鬆了，袖口也挽了起來，正和一

    個男賓臉紅脖子粗地打著酒官司。美瑩一身白色婚紗禮服，精心盤過的頭髮上戴

    著花冠。理應(yīng)一副端莊樣子的她，此時竟然也興奮地給大偉幫著腔，顧不上胸前

    的兩團白rou都快要從緊小的胸衣里蹦出來，胸口那個熠熠生輝的鉆石吊墜，正在

    深深的乳溝里歡快地跳進躥出著。

    一身白色伴娘裙的欣妍保持著一貫的優(yōu)雅從容，正笑吟吟地和人們說著話，

    胸口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小截事業(yè)線。

    那些照片中的場景執(zhí)拗地浮現(xiàn)出來，我眼前又晃動起這三個人在攝影棚里的

    身影。

    「欣妍，你把上面那條腿再彎點，往上再抬點嘛?！?/br>
    「哎呀，這樣那里全看見了?！?/br>
    「好看呢，看你腰細(xì)屁股大多漂亮啊。」

    「可是把那里露出來丑死人了?！?/br>
    「有什幺丑的？我剛才和大偉不都那樣拍的嗎？」

    「大偉是你老公嘛，你怕啥。」

    「要不，我把你老公叫來和你一起拍這張。」

    「那更不行了！哎呀，美瑩你真壞?！?/br>
    「你放心，拍不進去的。我?guī)湍憧粗??！?/br>
    「可他一會學(xué)大偉蹲在那邊，不是全看光了?！?/br>
    「你就別那幺老土了，這叫藝術(shù)，你懂嗎。再說也拍不進去的?！?/br>
    「真的拍不進去嗎？」

    「你放心，如果拍進去我讓他們重拍。」

    「還重拍？！你壞死了……」

    「對，把腰再往前挺一些。你把屁股往后再噘點嘛?！?/br>
    「這還噘得不夠？」

    「要不你就把那里挺出來一些?！?/br>
    「哪里啊？」

    「還有哪里？女人那里啊。這幺笨！」

    「是這樣嗎？丑不丑啊？」

    「誰說的，你那里好好看呢。對，就這樣別再亂動了?！?/br>
    「我剛想到既然不拍進去，干嘛要露成這樣啊。」

    「唉，沒想到你這幺煩！女人不露成這樣，表情和眼神的感覺出不來的?！?/br>
    「嗯嗯?？晌以蹒劭傆X得這個樣子怪怪的，特像個壞女人?！?/br>
    「你放心，你聽我的，拍出來肯定好看?！?/br>
    在我的想像中，每次都是赤條條的美瑩以自己剛拍完的心得，教導(dǎo)一絲不掛

    的欣妍如何擺出和她之前同樣的動作。至于大偉，他如果還顧及體面的話，應(yīng)該

    不會湊得很近，不過以他滾刀rou的性格，說不定沒錯過任何偷窺的機會。

    「帥哥，現(xiàn)在到你上場了?！?/br>
    男模不必任何指點，逕自走到準(zhǔn)確的位置，想要擺出大偉剛才的造型。

    「哎呀，這幺近，我……」

    欣妍的雙手倏地穿過大腿根，從前往后捂住了自己的私密處。

    「哎，欣妍，別鬧了。你這幺一來還怎幺拍啊?？彀咽帜瞄_?！?/br>
    「那你別看我那里啊?！?/br>
    欣妍不放心地對男模囑咐道。

    「他不看你的。欣妍，你和他目光對視。對，含情脈脈的那種。瞧那眼睛亮

    亮的多美?，F(xiàn)在把手拿開?！?/br>
    「可我覺得他還是看得到的。」

    「哎呀，真煩死人了。欣妍，人家一個大帥哥難道還要佔你便宜。再說了，

    人家這套系列都不知道拍了多少遍了。要看的話，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里面比

    你漂亮的女的多了去了。你就當(dāng)他是婦科大夫行不行？」

    「可我也沒看過婦科啊?！?/br>
    「你別告訴我，你那兒就你們家老公看過？」

    「你難道不是嗎？」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可你瞧他那里……那樣了。」

    男模此時可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你怕別人看你，你自己倒瞧起人家?guī)浉缌??？禳c吧欣妍，這幺些人都等著

    呢?！?/br>
    「那我抽開手，你們趕快拍啊?！?/br>
    「好，好。我來數(shù)一二三，你和帥哥先把目光對上。對了，就這樣別動。一

    二三……」

    一陣閃光燈和快門的聲中，欣妍閃動著因露出隱私處而格外熠熠發(fā)亮的美眸，

    被定格在那張照片里。

    婚禮現(xiàn)場的人們哪里想得到，這三個身著禮服穿梭于酒席間的人，不久前還

    一絲不掛地在一起交流著各種動作。人類真是多面的動物，人類社會也是一個豐

    富多彩的舞臺。在不同的場景里，男人和女人以不同的面目，照著不同的劇本，

    演著不同的戲。

    「欣妍今天真漂亮，我看好多人都在看她?！?/br>
    杜飛好意的恭維把正神游天外的我一下拉回了嘈雜的婚禮現(xiàn)場。其實他老婆

    若欣也是一個公認(rèn)的大美人。雖然若欣和欣妍是雙胞胎姐妹，可她倆的長相和氣

    質(zhì)還是有區(qū)別的?？傮w來說欣妍更優(yōu)雅，若欣更活潑。

    「快別這幺說，人家美瑩才是今天的主角?！?/br>
    我說著忍不住連瞅了美瑩好幾眼，心里想著昨晚那個荒唐的夢。

    「我看見周昆、吳波、譚輝他們都坐在那邊，你怎幺一個人在這桌啊?！?/br>
    我說的這幾個都是杜飛和若欣，還有大偉和美瑩的中學(xué)同學(xué)。那是一所企業(yè)

    子弟中學(xué)，欣妍學(xué)習(xí)成績比若欣好，一直上市重點中學(xué)。

    「我現(xiàn)在跟他們來往也少了，原來在一塊兒上班的時候也不太接觸?！?/br>
    我想起杜飛前幾年因為那家國企效益不好，跳槽到一家民營房地產(chǎn)公司，聽

    說在跑政府審批什幺的。我之所以和杜飛還能聊得來，是因為我覺得他這個人挺

    正派的，我想他對我應(yīng)該也有同樣的感覺。我正和杜飛瞎聊著，他弟弟杜翔端著

    酒杯跑了過來。

    「杜翔現(xiàn)在做酒水生意，今天宴會的酒水都是他包辦的。」

    「哥，讓我跟逸銘哥喝一個吧?！?/br>
    說著他舉起手中的紅酒跟我碰了一個，仰頭就要灌。

    「哎，差不多就行了，姐夫也不是外人。你等會兒還有很多人要敬的。」

    杜翔還是喝了一大口，看我一口乾了一整杯白酒，趕緊從口袋里掏出張名片

    遞給我。

    「今后如果有需要，請多關(guān)照。」

    我趕緊把名片收好，心中暗想就憑我現(xiàn)在這情況，估計一時半會兒也關(guān)照不

    了他。

    等杜翔上其他桌敬酒后，我看美瑩他們差不多快要到我們這桌了，就跟杜飛

    說了句，「別跟欣妍說我來了?！刮覜]等一臉狐疑的杜飛開口問，就起身往外走

    去。

    休息廳里圈播放著新婚夫婦錄製的ＶＲ，我抽了幾根煙百無聊賴地看了

    一會兒。

    「你心中是不是只有大偉哥一個人?。俊?/br>
    ＶＲ里美瑩被一個畫外音問道，她轉(zhuǎn)動了一下黑亮的眼睛，神秘地抿嘴一

    笑，用刁蠻的口氣說了句「無可奉告。」

    鏡頭立刻切換到身處另一個場景的大偉，畫中畫正給他播放美瑩那邊這一小

    段問答。

    「這很正常，女人心里只有一個男人是不健康的?，F(xiàn)代都什幺社會了，你說

    呢？只要不影響婚姻家庭就行，對吧。」

    如果沒有看過那些照片，我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樣認(rèn)為他倆是在互相逗趣。

    這對戀愛多年，到今日才完禮的夫妻到底是怎樣的兩個人？拍婚紗照本應(yīng)是

    一個莊重的場合，他們倆玩心重，順便留點出格的影像做紀(jì)念也可以理解，可為

    何偏要拉上一個熟人？無論站在法律還是世俗的角度，他們經(jīng)過今晚才算正式的

    夫妻。為何在婚姻生活尚未展開前，就急著對付起其中的無聊和乏味。

    我上了趟洗手間，估摸著欣妍他們應(yīng)該過了我那桌，才開始往回走。

    「大偉，要不是收到你的請柬，我還以為你和美瑩早就結(jié)婚了。今天這杯酒

    你得喝兩個?！?/br>
    在一片嗡嗡的人聲中，傳過來吳波的聲音。

    「這話就不對了，得怪美瑩一直不肯下嫁我們大偉，你們說對不對？」

    譚輝一下插到吳波和大偉中間，幫著打圓場。

    「那美瑩得喝個雙份，誰叫他讓我們大偉乾等了這幺多年?！?/br>
    周昆揮了揮手中的酒杯提議道。

    美瑩的臉已經(jīng)紅撲撲的了，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眼睛直瞅身邊的欣妍。

    「要不讓伴娘幫著喝一杯，畢竟你meimei和妹夫跟大偉和我們也是同學(xué)啊?！?/br>
    譚輝說著就搖晃著身體湊上去，想跟欣妍碰杯。臉也喝得紅撲撲的欣妍把身

    子往后一閃，本著想說些什幺。沒想到譚輝沒拿穩(wěn)酒杯，一下潑了半杯紅酒在她

    身上。

    「哎呀，你看我喝多了。來，我給你擦擦?！?/br>
    譚輝說著飛快地拿起桌上的餐巾，往欣妍白色伴娘裙的胸部擦去。欣妍沒來

    得及躲開，被譚輝的手重重地按在了她今天被束得格外高聳的胸部。

    「譚輝，你注意點，這幺多人別出洋相?！?/br>
    杜飛不知什幺時候湊了上去，走到譚輝跟前狠推了他一把。大偉也跟著瞪了

    譚輝一眼，他才搖晃著又坐回了椅子上。

    周昆和吳波也不多嘴了，趕緊跟大偉喝完了，伸手示意美瑩他們繼續(xù)給其他

    人敬酒。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心里并沒有在這種情況下應(yīng)有的憤怒。對比那些照片，

    眼前譚輝那小家把戲的動作已經(jīng)算不上什幺了。

    我回到他們已經(jīng)敬完酒的自己那桌，倒上了一大杯紅酒，一仰脖把鮮血似的

    液體一口氣灌了下去。杜飛走回來坐下時表情有點不自在，似乎在猜測我是否看

    見剛才那一幕。

    繁複的儀式又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我跟杜飛走出宴會廳的時候，看見譚輝那

    幫人搖搖晃晃地?fù)碇髠ニ麄冞M了電梯。

    當(dāng)?shù)剡@幾年流行婚宴結(jié)束后，新人在酒店開房過新婚夜。

    「你要不要等欣妍？」

    看著喝得暈暈乎乎的我，杜飛關(guān)切地問道。

    「誰知道他們鬧到什幺時候，我還是先回去吧?！?/br>
    「一會兒若欣開車過來接我。要不我們送你回去，反正也順路?！?/br>
    我沒想到杜飛兩口子也買了車，心里越發(fā)對這幾年虧待了欣妍感到羞愧。

    我和杜飛站在酒店門口抽著煙等若欣。我暗自琢磨著憑杜飛一個小職員，加

    上若欣一個幼教老師怎幺能買得起車。聽欣妍說他們最近開了個網(wǎng)店，如果憑這

    種小生意也能讓生活得到如此大的改善，更說明了我確實不夠進取。等欣妍回家

    我要跟她好好商量一下，得趁著還年輕該好好動動腦筋了。

    「哥，還好你倆都在，趕緊跟我上去吧?！?/br>
    忽然杜翔急匆匆跑過來，拉著杜飛就往酒店大堂里走。

    「怎幺了，什幺情況？」

    杜飛掃了一眼同樣疑惑的我，連忙問杜翔。

    「今晚那幫人都喝高了，現(xiàn)在連九個人都湊不齊。不過算上你們倆就正好?！?/br>
    我想起當(dāng)?shù)佤[洞房的風(fēng)俗要人數(shù)是九的倍數(shù)，可能因為九是最大的陽數(shù)，能

    給新房壯陽氣。

    我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本來欣妍是不知道我今天來參加婚禮的?？粗畔杓?/br>
    切的眼光，我只好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來到新房穿過套房的客廳時，就聽見從臥室里面?zhèn)鞒龇潘恋男β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