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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西北有高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

分卷閱讀17

    這話全愣了。柳兒在門外也愣了。容老爺子瞪了兒子半響,怒極反笑:“你看,你看……好好好,好一個真心相對。倒是我這不識相的老頭兒棒打鴛鴦了。我今天就打死你這腌臟賤作的臭小子,拆散你們這對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下賤東西!”

老頭子一腳踢開容雅,把手中的畫軸向容嫣擲去,又隨手cao起一塊墨玉方硯。容雅大驚失色,一邊罵容嫣道:“青函!你瘋了嗎?滿嘴胡說什么?!”一邊死命的去奪父親手中的硯石。容嫣見到平日溫和的父親雙目發(fā)紅,一張白臉紫漲如豬肝,也嚇壞了,深悔自己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容修怒吼:“南琴,你也要幫這不肖子來氣死老父嗎?!”

容雅轉(zhuǎn)頭向容嫣急道:“你還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點(diǎn)向爸磕頭認(rèn)錯?”

容嫣唬得急急忙忙地端正跪了,向著容修拜了三拜:“爸,爸,你別生氣了。”抬起頭來,一張煞白俏臉上,緋紅的指印鮮明,一雙秀目含淚。狂怒中的容修看到兒子討?zhàn)埖难凵?,心陡地一痛。這孩子,長得那么象他過世的娘親。當(dāng)年她十七歲,剛剛高中畢業(yè),真正是如花似玉。那一天,他上臺扮白素貞,一抬頭,忽見一個香培玉琢般的千金小姐坐在大新舞臺的包廂里,遠(yuǎn)遠(yuǎn)的望去,只覺得眉目如畫,平生不曾見過的秀麗。唱完了戲,滿堂喝彩,前排的一位貴婦人,用手帕包了一只金剛鉆戒子扔上臺來,他差人當(dāng)場還了回去。這時,一朵淺紅的玫瑰落到他的腳邊。他拾了起來,循跡望去,只見方才見到的美麗少女,從包廂里探出半個身子。四目相對,她嫣然一笑。這一笑,就訂了一生。想到過世的妻子,容修心痛如絞,口氣卻仍然冰冷:“喲,大名鼎鼎的容二爺這一拜,老頭子怎么受得起?二爺氣不死我,想折死我嗎?”

容嫣道:“爸!”

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容雅見勢拼命向容嫣使眼色:“好了,爸不和你計較了,還不快出去?快走?。 ?/br>
容嫣如何不是個伶俐的,也急忙磕了個頭:“爸您別氣了,我,我這就走,不在這里惹您生氣了?!闭f著話就爬起來逃出書房。容老爺又氣又恨的望著他逃之夭夭的背影,罵了一句畜生,想叫住他,張張嘴,又吞了回去。把他喊回來又如何,他真能打死他不成?

四周一下子歸于平靜。容雅扶父親坐下,又重新拿了杯子砌了茶奉到老頭子手邊。坐了良久,老頭子的氣慢慢的消了,一張臉此時毫無血色,只是捧著頭,頹然坐在太師椅中,神情恍惚。一顆心里都是亡妻的音容笑顏,想著想著,眼底就浮起了一層水色。青函正式學(xué)戲那一日,他笑著對妻子說,這孩子象你,天真嫵媚,巧笑嫣然,不如就叫容嫣吧。──仿佛就是昨天的事。為什么一轉(zhuǎn)眼,已是十年生死兩相茫茫。妻子過世的時候,容嫣還是弱質(zhì)少年,他知道她最是放心不下。因?yàn)榕氯萱倘菅胚@兩兄弟受半點(diǎn)委屈,他寧可委屈自己,至今也沒有再娶。他對這兩個兒子,不可謂不盡心竭力,自酌將來到了地下有面目與亡妻相聚。誰知這青函,從小看起來機(jī)靈可人的孩子,怎么就這么偏執(zhí)糊涂,yin蕩亂性呢?

他的心里悠悠浮過一句老話,子不教父之過??伤降资悄睦镥e了?哪里錯了?

容雅知道父親一向最疼愛弟弟,從來不舍得動他一根小指頭兒,才把青函嬌縱成這樣。今天居然要拿石頭砸他,實(shí)在是氣昏頭了。又見父親發(fā)呆,只道他還在嘔氣,只怕他氣傷了身子,又不知道如何拿話開解。想了一會兒,才道:“爸,您也別太逼弟弟了。其實(shí)說到底,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龍陽之興,自古有之。既然青函與那人兩情相悅,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去吧。咱們平常人家,都是自己的骨rou,寧為瓦全,不能玉碎啊。”老頭子端著茶杯,怔怔的也不知有沒有在聽。過了許久,容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南琴,你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比菅烹x開了老頭子,想了想,不放心弟弟,又轉(zhuǎn)到容嫣的住處來看他。只見容嫣坐在床上,背對著門,不知望著什么地方,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容雅一直走到他面前也沒抬一下眼。容雅伸手抬起他雪白的臉,看了看。父親扇得太狠,指印全腫了,嘴角也破了。因見柳兒在一旁伺候著,便叫柳兒去打一盆冷水,給二爺冰敷。容嫣扭著臉,低著眼,只是不出聲。容雅嘆了口氣,放開手:“你這又是何苦?!比萱痰椭^,看著別處,過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比菅乓徽H萱桃膊豢此?,只見那柔順的黑發(fā)自雪白的前額滑落:“哥,你知道我。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到底,死也不放手。若別人越是逼我不許喜歡,我反倒更喜歡。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倔脾氣,但沒法兒改?!彼痤^,苦澀一笑:“就象我喜歡男人,也沒法兒改。我自己心里清楚,今天就算沒有漢臣,也會有別人。我知道這不對,可是我沒辦法。哥,我不是故意要惹爸生氣的。哥,爸最聽你的,你幫我勸勸爸?!比萱桃浑p秋水般的眸子,還像小時候闖了禍那樣無助無辜的望著大哥。容雅無言地望著他。萬般道理,他不知從何說起。容嫣側(cè)過臉,閉了閉眼睛:“哥,你們不知道,漢臣他真的對我很好。我不能負(fù)他。他是個老實(shí)人,我……”

容雅伸出手輕輕撫摸容嫣的頭發(fā)。他那屬于音樂家的,修長穩(wěn)定的手指。他既無法贊同弟弟,也無法象父親那樣苛責(zé)弟弟。停了一會兒,容雅柔聲道:“別想那么多了,青函。爸一向最疼你,怎么會舍得真的氣你。若是氣你,也是心疼你。你這段時間乖乖的,好好唱戲,別惹爸生氣,過一陣子,爸心一軟,不接受也得接受這個事實(shí)。若你真的喜歡那漢臣……”

弟弟和那人到底是兩個男子,容雅心里難過,說到此處竟然說不下去。容嫣如何不明白哥哥父親的心情,只捧了容雅那只手,輕輕貼在自己面頰上。默默相對的兩兄弟,一個是萬般無奈,一個是心痛惋惜。他們都想試著安慰對方,然而又互相都無法安慰。容雅再無話說,停了一會兒,默默地抽回手,走出去,只見柳兒捧著一大盆清水立在房門口,不知已在那里站了多久。

第15章

沈漢臣躊躇滿志的辭去了中學(xué)教師的工作,轉(zhuǎn)到上海晚報,卻干得并不順心。真正的到了報社,成天接觸的都是文化人,干的文字工作,至此已徹底明白,中國雖大,時局雖亂,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書生。他的一眾同事,能在上海晚報占一席之地的,哪個不是舞文弄墨,咬文嚼字的專家。他們有些是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