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為什么是我？”

吳桂荀用回溫了的，暖而細(xì)長的手指蓋住了楚虞的雙眼，他聲音輕輕，無限溫柔：“都這么累了，別想這么多了?！?/br>
楚虞的手緩緩垂下，落在床單上。

吳桂荀站起來，卻沒有走，他走到楚虞的書桌前，端了一杯冷掉的殘水，從剛剛被卷到地上的開司米外套中拿出一板藥片，他把杯子遞給楚虞，按出兩片，一片塞進(jìn)楚虞的嘴里，另一片拿在手和再從口袋里拿出藥瓶，一起放在床頭柜上，“另一片十二小時后吃。說明書你仔細(xì)看看，沒有地方扔保險套，你勤吃著藥。”

楚虞爬起來，就著冷水將藥吞了。

吳桂荀摸了摸楚虞的頭：“乖?！?/br>
楚虞沒說話，吳桂荀將開衫外套折在手臂上，走向門去。開門時他左右轉(zhuǎn)了鎖芯兩周，低著頭自語式地調(diào)笑了一句：“鎖得挺牢?！?/br>
楚虞起身去浴室洗澡，很快就出來，只披著一塊浴巾，她迎著一陣?yán)滹L(fēng)走到了陽臺的門前，玻璃門是大開著的，窗簾被風(fēng)吹得鼓動，翻飛的空隙間有一把躺椅，在鐵花欄桿的旁邊，躺椅旁有一張玻璃面的桌子，桌上有一盒煙，煙上置著一只打火機(jī)。另有一碟未吃完的起司蛋糕，碟子邊緣堆著煙灰，煙灰旁有兩根煙，一根燃盡，一根只開了個頭。

楚虞走過去，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了那根只抽了兩口的煙，舉起來試著含進(jìn)嘴里，她的眼微微閉上，想象著梁京兆平時抽煙的樣子，小心地吸了一口。

并沒有像電視里那樣第一次抽，會被嗆得咳嗽。

她的身子被冷風(fēng)吹得抖了一下，她覺得此時此刻她應(yīng)該會流一點(diǎn)應(yīng)景的眼淚，但她實(shí)在沒有。

☆、命中命中

田月坤聽人說楚虞去了溫室那里，她也就去找，卻在西南角見到了吳桂荀，吳桂荀穿著豎條紋的襯衫和花灰色的馬甲長褲，正彎腰從一片矮樹叢里站起身來，馬甲露出了一段條紋襯衣緊裹的腰身，待他站起來看到田月坤，還是驚訝的，“大嫂？”

田月坤問道：“你可有見楚虞來這里？”

吳桂荀搖了搖頭，一面迎面走向田月坤，在田月坤正前站住了，也正好堵住田月坤邁出的步子，他展開自己半握的手指，用平常談笑的語氣道：“剛剛在找這個，也沒有留意。”

田月坤隨意看了一眼，是吳桂荀和梁京菁搗鼓出的“訂婚戒指”，而他另一手上又戴一枚裝飾用的銀戒，手腕上還有鉑金窄帶的石英表。按理說這樣花俏的男人并不可靠，但吳桂荀給田月坤的感覺是恭順而溫潤的。她攏了一下鬢發(fā)，“我上午出去一趟，看到了兩身衣服覺得適合楚虞，還等著她來試一試合不合身。”

吳桂荀溫和地說：“您對楚虞真是好。等我見了她，讓她去找您?！?/br>
田月坤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向左右尋了兩眼，轉(zhuǎn)身離去。

吳桂荀低頭將戒指戴在手上，走到了他剛剛找戒指的地方，那里為掩蓋恒溫系統(tǒng)，置了兩塊石頭，吳桂荀伸出帶了戒指的手，輕輕在那只懸空在石頭旁的腳踝上挑了一挑，輕聲道：“等什么呢，還不走？”

楚虞看了他一眼，從石頭上跳下來，卷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站起來跑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里，而田月坤卻是沒再來找她。直到晚飯時間，她是掐著時間下去的，剛走到餐桌旁時，田月坤扶著吳素萍從樓梯口出現(xiàn)了。

吳桂荀來得姍姍，已經(jīng)是又換了一套裝扮，像是剛從外面回來。他很自然地與眾人招呼，還為楚虞拉了椅子。

楚虞扶著這把椅子，幾乎和吳桂荀同步著坐下。她留心著這些細(xì)節(jié)，意圖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侍者無聲無息傳菜，吳素萍執(zhí)箸，田月坤用公筷給吳素萍夾了菜，吳素萍少量地各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

楚虞一直埋頭于每人俱有的湯盅，只吃眼前最近的盤子的菜。吳素萍緩緩再吃了一口粥，就結(jié)束了她的晚餐，但也沒有立刻離席。她擦了嘴，將餐巾遞給傭人，一面將目光落在了吳桂荀身上，吳桂荀從善如流地放下筷子，抬頭與吳素萍對視。

吳素萍說：“這幾天總不見你，是在忙開業(yè)的事？”

吳桂荀笑了：“這么件小事也值得您掛念。朋友之間小打小鬧，一人湊了些錢玩玩罷了。”

吳素萍沒什么表情，只說：“南溪路是個好地界，好好發(fā)展，大有前途?！?/br>
吳桂荀還帶笑，“謝謝夫人了?！?/br>
吳素萍頷首，眼皮垂了垂，田月坤即刻站起，對著吳夫人輕聲道：“我來吧?！?/br>
吳素萍由田月坤扶著離座。她自然瞥到了田月坤幾乎未動的碟筷，但沒拒絕田月坤時時刻刻謹(jǐn)慎而敏覺的討好，這么個梁宅，是很埋人的，田月坤死了無用的丈夫，沒有娘家可回，在這梁宅里，她也需要一些目的性的行動來填補(bǔ)心里的惶惶然。田月坤做事并無出色，城府也平庸，還帶著那么點(diǎn)小肚雞腸，但作為一個她這樣身份境遇的人，沒有本事才是吳素萍最看重的本事。

她們二人離去，連帶餐廳中侍者都少了。楚虞拿起放下很久的筷子，才真正開始了晚餐。吳桂荀吃完后坐在座位上，側(cè)頭支著手臂來看楚虞吃飯，楚虞由他看了一會，才斜著眼說：“別看我！”

吳桂荀也就不看了。他站起來，從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機(jī)，在楚虞眼下用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屏幕，上了樓。楚虞在寬敞安靜的餐桌上吃完了這餐，沒著急上樓，而是到院子里走了會步，夏天已初見端倪，五一假后幾天氣溫突升，楚虞將毛衫疊進(jìn)柜子，掛出了單薄些的長袖。她這時就穿著其中的一件淺藍(lán)牛仔布的襯衣，套著條長褲，這牛仔上衣還是梁京兆給她買的，說是逛街偶爾看到，從前楚虞沒想過梁京兆為什么逛街會逛女裝，但現(xiàn)在能想到了。他總是個男人，會有這樣那樣的女朋友，總有這樣的“偶爾看到”。

順著梁宅的輪廓走至一周，楚虞在幾米遠(yuǎn)的地方看到了吳桂荀的車停在梁家鐵門前。車子里開了燈，吳桂荀在駕駛座坐著，也看到了楚虞，將車窗降下來，隔著春夏月影對楚虞招了招手。

楚虞懶散散走過去，吳桂荀道：“怎么這么久？”

楚虞彎下腰，“你是在等我？”

吳桂荀拿起手機(jī)，“你沒看短信么？”

楚虞怕被人看到與吳桂荀說話，已經(jīng)打開車門上了車：“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