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

梁京兆撫了一下手掌，站了起來：“行了，我剛回來，上去收拾收拾，下來咱們開飯?！?/br>
梁京兆走去樓梯，司機朱轉(zhuǎn)而對著梁京兆的背影說謝謝梁先生，梁京兆沒做理會，朱轉(zhuǎn)而對著楚虞，一個勁地道歉，道完了歉又說謝謝，楚虞真不知他有什么好謝謝自己的，此時余下三雙眼又落到她身上去，她便去玄關(guān)拿了書包，說我先上去了。

她手抱過來書包時，梁京兆的聲音在第二層的欄桿上傳下來了，“京菁，你上去叫媽下來?！?/br>
梁京菁應(yīng)了一聲，可還在和吳桂荀竊竊私語著不分開，吳桂荀聽著梁京菁在他耳邊說話，眼睫垂著，嘴角淺笑，楚虞抱著書包從客廳中經(jīng)過，吳桂荀順著她的身影看了一趟，依舊是笑。楚虞沒敢理他，上了樓。

樓梯上方還能聽到梁京兆的聲響，他在楚虞前，也在上著樓。楚虞故意慢了腳，抱著書包想著一些事。她有很多次一進梁宅門，就看到梁京兆坐在沙發(fā)上的樣子，次數(shù)真的很多了。梁京兆今天穿上了綢衫，領(lǐng)口開著，袖子挽到手肘前半寸的地方，只一個月，面龐就讓她陌生了，由著這份陌生感，楚虞像是初見一樣評視了梁京兆這個人，氣質(zhì)不凡，出身和身價在他的身上成了附屬品，他是成熟穩(wěn)重，也許并沒有很英俊，至少沒有吳桂荀漂亮。但男人不止是要看這些的，楚虞這些日子跟著吳桂荀見了很多人，誰能比得上梁京兆呢。楚虞垂著眼看樓梯，一階一階地數(shù)著看，心里那些東西漸漸不能為外人道了。

梁京菁在客廳里，吳桂荀去了洗手間，梁京菁坐到田月坤身邊去，拉了她的手：“嫂子，我哥這是嚇唬誰呢？”

田月坤慘淡了面容，說：“我哪知道，楚虞來了這么些天，瞧著安生生的，結(jié)果……”

梁京菁接了她的話：“是吧，肯定是和我哥告狀了?！?/br>
吳桂荀此時回來，梁京菁立刻丟開了田月坤，轉(zhuǎn)撲到吳桂荀那里，吳桂荀對著田月坤一笑：“我們也上去了?！?/br>
田月坤心不在焉地點了頭，再看著梁京菁偎著吳桂荀轉(zhuǎn)身的背影，心情是復(fù)雜的。她說得楚虞不安分，可不止是楚虞像梁京兆告狀這事。

楚虞走到了三樓，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推門進去，卻看到本該半黑的屋子里亮著燈，厚重的織錦窗簾被拉上了，屋子里沒了傍晚后的天光，靠著一盞外室沙發(fā)旁的地?zé)簦瑹粝?、沙發(fā)上就坐著梁京兆。

楚虞沒有想到梁京兆會在這里，梁京兆比她早上樓，卻是來了她的房間。燈下的梁京兆面龐籠著暖黃，另一種醇厚的英俊，正翻著楚虞放在小幾上的一本雜志，看著里面花花綠綠的插畫就笑了，“多大了，還看這些東西?！?/br>
楚虞過去，有點難為情地合上了，梁京兆也就將這份雜志放回了小幾上。再回過頭來，兩人之間少了這本雜志，靠得就近了。楚虞也是才發(fā)現(xiàn)，不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梁京兆察覺到了楚虞退的這一步，他的眼暗了暗，想的是楚虞曾誤會他和于露茵關(guān)系那次，面上的一點溫情也都消散了，梁京兆道：“李平有些事，下周起就不能再送你了。”

楚虞“嗯”了一聲，梁京兆看著她：“要不要再換一個司機，朱行嗎？”

楚虞：“都可以?！彼肓讼耄爸旖裉焓窃趺戳?，您和他生什么氣？”

這一句問，梁京兆仔細觀察著楚虞的神情：“你不知道？”

楚虞搖了搖頭。而梁京兆看出了楚虞是真的沒搞清楚狀況，而不是偽裝，他就笑了，“沒什么事?！?/br>
楚虞“哦”了一聲，梁京兆說，“這里住得還習(xí)慣？”

楚虞立刻答：“很好?！?/br>
梁京兆抬了手，手背在楚虞臉頰上蹭過一下，“早飯不要吃冷的，我已經(jīng)說過廚房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訴她們。都瘦了?！?/br>
楚虞的心只有更沉到底處去。梁京兆剛剛那下，只是掠過去，楚虞的臉頰的確是消瘦了，肢體上還看不太多，臉側(cè)過去的時候，下頜線明顯了不少，眼睛也越發(fā)大，只是配著兩道淺淡的眉和虛浮的眼皮，有了點苦相。梁京兆只覺得楚虞過得真的是不好，便問了：“這學(xué)期什么時候放假？”

楚虞答：“七月份，具體時間還不知道，聽說要補課的?！?/br>
“補什么課？”梁京兆問，又將右手邊一副藤椅拖了過來，“坐下。”

楚虞一面坐下，一面道：“下學(xué)期就高三了，學(xué)?？傄抵a幾天課的?！?/br>
“高三就辛苦了?！绷壕┱渍f道。

楚虞看一眼他，再垂下眼去，“我知道的……”她尋覓著一些話來回應(yīng)梁京兆，要表現(xiàn)一些認真學(xué)習(xí)的決心給梁京兆來看，然而梁京兆先一步開了口：“楚虞，想出國嗎？”

楚虞愣在那里，“啊？”

“英語學(xué)得好嗎？聽李平說你們最近月考，英語考得怎樣。”梁京兆將手搭在沙發(fā)的扶手上，上身陷在沙發(fā)里，沙發(fā)上織布流蘇的華美圖案映襯著他，而他卻隱在地?zé)舻恼彰骱罅?，神情又是慈祥的，又是晦明不辨的高深。楚虞不知道梁京兆是什么意思，忽然將出國這事提出來，又想了一想，也是應(yīng)該，梁京兆是煩了她的。

楚虞說：“還可以，我學(xué)得最好的就是英語了。”

梁京兆欣慰地點了頭：“李平幫你找到一位教英語的老師，他很有經(jīng)驗，你先學(xué)著，學(xué)校咱們慢慢挑選?！?/br>
楚虞點了點頭：“好?！?/br>
梁京兆站起來，“你收拾一下吧，一會兒下來吃飯?！?/br>
楚虞再次點了頭，然后對梁京兆說：“謝謝梁叔?！?/br>
梁京兆滯了一下，不知怎的，他看著現(xiàn)在的楚虞，心里有些不大舒服。李平說楚虞有了變化，梁京兆看到楚虞瘦了，便心疼了一些，叫來那位司機——司機朱是有代表性的，他是和田月坤攀著關(guān)系進了梁宅任職的，梁京兆殺雞儆猴，挑得就是這樣一位代表性的人物。他也沒想到有一天，能在自己家里鬧這么一出家長里短婆婆mama的鬧劇——他今天做得現(xiàn)在想來還有點好笑，這又是另一種不至于了，專門給楚虞呈這么一趟腰，說起來還真是小氣。但梁京兆又覺得，這種“不至于”，又是挺“至于”的。但楚虞還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完全不領(lǐng)他的情。他想到這笑了一下，楚虞真是什么也不懂呢。

他走向門去，再次聽了楚虞一聲謝謝，梁京兆那抹笑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