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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頭烈日,一群人擁在警戒線處等著放行,外面是黑壓壓的家長群。楚虞隨便瞥了一眼,低下頭去用考試的袋子遮陽。警戒線放下,大家擁擠著出去,楚虞走得慢,落在了后面。李平迎上楚虞,打著把陽傘,將楚虞罩在陰影下。他道:“我在旁邊的餐館訂了飯,你好好吃點,再閉一會眼,下午考數(shù)學(xué),腦子得清楚。”楚虞和他一同坐進車子里,李平給她開了車門,一面收著傘一面進了副駕駛,關(guān)門時楚虞道:“梁叔和我們一起么?”“你梁叔——”李平順口說了半句,眼不自覺向一處看去,又即刻收回來了。他反應(yīng)過來:“你看見他了?”楚虞點頭:“看見了。”那么高的個子,又是年輕些的,在諸多四十多歲的家長里還是乍眼,李平道:“不管怎樣,這兩天是你的大日子?!?/br>楚虞沒有說話。司機發(fā)動了車子,正經(jīng)過梁京兆所站的樹下。梁京兆似乎握一支煙,眼跟著他們這輛車一段路,又低眼扔了煙,彎腰進了車。楚虞在酒店里休息,下午又考完數(shù)學(xué)了。李平問她:“酒店睡得慣?”楚虞道:“挺好的?!?/br>李平道:“晚上還是回家睡吧,明早一樣的時間,我在樓下等你。”楚虞應(yīng)下。第二天下午考完了英語。兩天都是艷陽天,楚虞是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站在警戒線里等待考場門打開放行。身邊一張張泛油漲汗臉孔,都掛著劫后余生的灰敗躍雀。楚虞這次從考點學(xué)校出來,終于與在考場外守了兩天的梁京兆會上面。細算起來,兩個人是有近二十多天沒見了。也不是什么長久的時間,但梁京兆將公寓搬得太空了,楚虞在這二十天里一點梁京兆的痕跡都沒接觸過。李平還是李梅,都不曾在她面前提過這個人,這樣刻意的強制性的抹除,有時會讓楚虞產(chǎn)生一種倒錯感,像這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但這個人是的確在的。梁京兆站在正中間,是人群辟出的通行道路的一個分叉點上,楚虞順著人流走,便直直面對了梁京兆。梁京兆也是在太陽下,他手里握著把李平給他的陽傘,卻沒有打。他額頭是金色的,眉頭半皺,神情倒說得上和藹。他穿了一件翻領(lǐng)的半袖,裝束也說得上平常。他身旁是一位發(fā)了福的父親,禿頂汗衫,短褲拖鞋,正拿著泡爛了的紙巾擦汗。對比是在的。楚虞抬了頭,同時也被太陽照得皺了眉,“梁叔?!?/br>梁京兆點了一下頭,將手放在她后背上,是虛虛放上去的,一手分著人群,才想起手里拿了把傘,便低下頭去問楚虞:“打傘嗎?”楚虞搖了搖頭:“不多遠路?!?/br>梁京兆把傘遞給她,楚虞握在手里。人群擠了一下,梁京兆的手便切實的扶在了楚虞的后背上,另一只也折回來攬住她的手臂,人群只擁擠了這么一瞬,于是梁京兆的手很快放開了。楚虞一直低著頭看著地上,也不知在想什么。梁京兆和她一起上了車,李平換到駕駛座,梁京兆坐進副駕駛。司機讓李平派去開梁京兆的車,代梁京兆將車開回去。梁京兆拿了手機收短訊,楚虞也將放在后座的手機拿出來,剛剛解了鎖,就有一通電話打來。是學(xué)弟。“你在哪里,你什么時候出來的?”楚虞有些驚訝:“你今天沒去上課?”學(xué)弟卻問她考得怎樣,語氣是輕松的。楚虞從車窗中向外看,看到了第一天時學(xué)弟站過的圍墻,那里真有個高挑清瘦的人影。楚虞按下手機,抬眼說了一句:“等一下。”便即刻跳下車去。梁京兆看著她,楚虞穿過一條馬路,在平坦的路面上又小跑了兩步;一個男孩從電話里回了頭,一面放下手機,一面朝楚虞走。背景正是學(xué)校由紅磚砌成,扎著鐵柵欄的圍墻,男生還穿著楚虞學(xué)校的校服,白色短袖上衣,深藍色長褲。楚虞走向他,也是一身干干凈凈的色塊,臉迎著陽光,頰邊飛著燦然的霞似的紅。李平?jīng)]敢抬頭,他打開平板來看工作相關(guān)的數(shù)據(jù),也不敢用余光觀察他的老板。梁京兆卻是說:“真是年輕人啊?!笨畤@意味。李平這才敢搭話:“這孩子家里一般,據(jù)說是父母離異的?!?/br>梁京兆道:“考也考完了。讓她自己拿主意吧?!?/br>李平應(yīng)了一聲,心里卻想起上一次梁京兆坐在車?yán)?,問他張文淵是哪個。李平給他指了,小了一些心說楚虞的年紀(jì)還未必是想到這些的時候。梁京兆回他,楚虞是還小,但真要到了這一天,還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如今梁京兆說:讓她自己拿主意。梁京兆當(dāng)然也記得此事,他當(dāng)時還說一句:將來娶楚虞的那人他一定千挑萬選,比他更能照顧楚虞。那時說的是挺遠后的事,現(xiàn)在看來也就是再幾年的光景了。梁京兆看著窗外的走動著的、散去的寒窗學(xué)子,這些青春的少年人們,面上都帶著一種對未來的設(shè)想和天真。☆、碎楚虞向?qū)W弟指了指身后梁京兆車停的位置,有些抱歉的:“下了晚自習(xí)我會和你打電話的?,F(xiàn)在我叔叔在那邊等我,你先打車去好不好?!?/br>學(xué)弟沒去順著楚虞的指點看那輛停在路邊的車子。他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晚上我不去晚自習(xí)了,你們還是在夜色?”楚虞道:“還是在夜色沒錯……你晚上也來?”學(xué)弟道:“你們今天一定到很晚。我擔(dān)心你?!?/br>楚虞說:“于露茵他們都在,何況都是一個年級的人……你請過假了嗎?”學(xué)弟沒理會她的問句,伸手挽了她的鬢發(fā),攏到耳后去。頭也微微低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學(xué)弟輕聲對楚虞說:“這種時候,一定有暗戀你多時家伙,選在今晚對你出手。你被人搶走怎么辦?”今天下午是還有一節(jié)主課的,但學(xué)弟坐在教室忽覺起不安,高考是一個重要而富有意義的日子,這種日子他都不參與的話,楚虞的世界里他還會占多少席位呢?應(yīng)該是越來越少的吧。不知怎的,他就是有這種感覺,于是裝病告假,直接來了楚虞的考點。這些是楚虞想不出的,但她抬了眼看學(xué)弟專注的神情,她鮮少聽過這樣的情話。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