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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題揭過,轉(zhuǎn)而問道:“那老師要教誰呢?胡亥嗎?”扶蘇當初剛剛被嬴政接到身邊,在宮中毫無根基,跟嬴政之間的父子情也較為淡薄,偏偏那時徐福已經(jīng)獲得了嬴政的青睞,所以扶蘇才會選擇和徐福綁在一起。這一點,他們彼此心里都清楚,所以就干脆揭過不提了。徐福教他,是的確不如請李斯來教,起碼李斯一肚子的才華,都正是日后扶蘇需要的。“等胡亥長大一些,就可以讓他跟著我學了?!毙旄5脑捯袈湎拢S后他合上了書簡,目光投向殿外,“喏,下雨了?!?/br>上句話和下句話毫無關聯(lián),扶蘇呆了呆,差點沒能反應過來。殿外的宮人已經(jīng)忍不住發(fā)出了聲音,“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水啊,終于接到水了……”他們低聲議論著,勉強壓抑住了心中的激動之情,這才沒有做出更失態(tài)的表現(xiàn)來。扶蘇叫來宮女扶著自己出去,抬起頭來,接住了天上落下的雨絲,這時候雨還下得很小,但已經(jīng)足夠讓他們喜極而泣了。扶蘇幾乎可以想象到,此時咸陽城中,還有城外,又是何等的景象,多少人會哭著叫出聲來,跪倒在地,叩謝神靈,還有多少人會站在雨中,感受被水撫摸過面頰的滋味……扶蘇忍不住回了頭,徐福還坐在殿中,神色淡然,半點驕傲也沒有。扶蘇頓時忍不住有些赧然。其實老師說錯了,老師身上有些東西是他所沒有的。他易被外物所影響,而老師不是,無論何事都難以令老師變色……扶蘇看著徐福的目光變得愈加尊敬起來。徐福此時還有困倦,他強忍著打呵欠的沖動,目光渙散地從桌案上的竹簡,掃過去,掃過來,連扶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也全然沒有感覺。昨日耗費太多體力,一夜未能休息好,今日若不是為了等著下雨,他也不會起床坐在殿中。他也暗暗關注著外面是否下雨了。預言和事實是不一樣的,盡管他預言得再篤定,他自己也要等到事實發(fā)生才能放心。扶蘇認為他心境平靜淡定,實在是看錯了。徐福若是真淡定,那他此刻應當是睡在床榻之上,誰來也叫不醒了。徐福如果沒有這樣困倦無力,他自然也跟著扶蘇到殿外去看雨了。誰知道陰差陽錯,反倒又給自己豎立起了,胸有成竹,冷靜自持,世外高人,心性淡寡的光輝想象呢……·咸陽城正如扶蘇猜想的那樣。因為一早便有人守在了外面,呆望著天空,當?shù)谝坏斡挈c落在臉上的時候,這些人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他們一躍而起,激動地流下熱淚,奔走相告,很快城內(nèi)城外便沸騰了起來,巡街的士兵也忍不住撤去了嚴肅的臉色,露出了笑容……這一刻,咸陽城中倒是不分尊卑高低,都為著同一事物而歡呼喜悅。唯有一人在府中輕嘆一聲,“早說過徐福不是什么好惹的,如今雨下了,疫病好了……他又是何苦賠上了那一條命呢?”有下人走到那人身邊,俯身道:“昌文君,馬車已備好?!?/br>“走吧,入宮,探望華陽太后?!?/br>“喏?!?/br>……蒙恬也同那些普通百姓一樣,早早守在了院中,等著天降雨下來,等到雨絲落在面上時,蒙恬面色歡喜,就連府中下人傳來的糟糕消息,也沒能讓他臉上的喜悅消失。站在院中感受了一會兒,衣袍濕潤的蒙恬抓著羊皮卷,便匆匆駕馬入宮去了。沒多久,還在寢宮中困倦得直想打呵欠的徐福,也接收到了消息。“魏國舉兵,朝秦國邊境而來?!?/br>“魏王瘋了嗎?”徐福原本就困倦得不行,此時聽見這個消息,更覺厭煩不已,心底已然將那魏王看做了一個智障。他抬手揉了揉額角,揉過之后便干脆這樣支著身子坐在桌案前,袖袍順著他的手肘滑落下去,露出一截光潔雪白的手臂,身上透著兩分懶怠的味道。扶蘇坐在一旁,看著徐福的模樣,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心道,怪不得父王會這般喜歡老師了。徐福注意到扶蘇的目光,總覺得有幾分怪異,不過倒是沒往其它方面去想。畢竟小小年紀,徐福哪會知道他已經(jīng)早熟到這般地步了。扶蘇微微垂下眼眸,低聲道:“魏王可不是瘋了嗎?”徐福抬起手來,隨手揉了揉扶蘇的頭發(fā),“你身體剛剛?cè)悴灰P心這等事了,回去歇息吧?!?/br>扶蘇點點頭,起身由宮女扶著離開。扶蘇回到偏殿后不久,便聽有宮女來報,說胡亥公子來了,那宮女話音才剛落下,就見胡亥跟個小圓球似的,咕嚕嚕滾進了扶蘇的懷抱。一見著胡亥,扶蘇便想到了徐福說的話,他輕撫了一下胡亥的頭頂,眸中的光芒柔和了一些。·“王上和蒙恬將軍在殿中商議此事?”徐福出聲問。內(nèi)侍點頭,“王翦將軍與國尉也在呢?!?/br>徐福遲疑了一下,心中的關心占了上風,于是強制壓下心頭的困意,起身道:“帶我過去?!?/br>那內(nèi)侍多的一句話也沒有,老老實實地便引著徐福出去了。若是旁人要摻合到這事中去,那內(nèi)侍定然是覺得對方實在沒有眼色,太拿自己當回事兒,可這開口的是徐福,那內(nèi)侍自然半分也不敢阻攔。秦國中發(fā)生的大事,樁樁件件,哪個不是有徐奉常在王上身邊,一同瞧著發(fā)生的?別人看不清楚,但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內(nèi)侍心中微微有些得意。徐福不知自己在這內(nèi)侍中是個什么地位,他此時正暗自琢磨著,秦國是不是馬上又要出兵了,魏王敢趁人之危,想要踩嬴政的臉面,那也得看嬴政給不給他踩?此時秦國危機已解,正好騰出手來對付他,說不定到了最后,魏王還得灰溜溜滾回去,這一場戰(zhàn)爭必然成為一個笑話。……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出兵打仗,他要隨行嗎?想著想著,他便到了宮殿外。“王上?!眱?nèi)侍出聲提醒道。殿內(nèi)的人頓時都朝殿外看了過來,這些人見到徐福之后,面色不一。嬴政面色柔和,尉繚此時的表情與嬴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蒙恬則是見了徐福便有幾分不敢直視的味道,唯有王翦,面帶了三分愧色。“原是徐奉常?!蓖豸瀹斚瘸雎暤馈?/br>嬴政招了招手,“既然來了,那便到寡人身邊來吧?!?/br>王翦見狀,眉頭微跳。他沒想到這徐奉常在王上心中,竟是有著這樣高的地位,要知道這等大事,不是隨意誰都能來旁聽的,王上讓他站在身邊,可見其信任的程度了。徐福也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