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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徐福隱約覺得,似乎趙高本來就該是這樣的。殿門口的守衛(wèi)注意到了徐福,忙躬了躬腰,同時高聲道:“王上,庶長到了?!?/br>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嬴政面色柔和地朝殿門口看來,趙高也和嬴政的動作同步了,他也同樣微笑著轉(zhuǎn)頭看來。徐福牽著胡亥走進(jìn)去,先喚了聲“王上”,隨后才看向了趙高,當(dāng)即面色一冷,“不知中車府令之后可有閑暇,我有些話想問一問中車府令?!?/br>聽徐福這般稱呼,趙高便知道有事不對,但他臉上笑容不改,順從地點了點頭,“自是有的?!?/br>徐福退至一邊,“那我便等著吧?!?/br>嬴政見徐福面色格外冷厲,哪里舍得他等待?當(dāng)即便出聲道:“阿福有何事,便直接問趙高吧。”徐福剛要張嘴質(zhì)問,卻陡然想到胡亥還在此處,若是不慎傷到小孩兒的心靈那就不好了,于是出聲道:“來人,先送胡亥公子回去?!?/br>胡亥一聽,想也不想就先伸手抱住了徐福的大腿,“不,我不走?!?/br>徐福想了想,便也不強制讓胡亥離開了。“平日里,中車府令都教授給了胡亥哪些東西?”趙高一怔,笑道:“從前庶長似乎也問過奴婢這個問題?!?/br>嬴政聽見二人對話,當(dāng)即皺眉看向趙高,冷聲問道:“趙高,你都教的什么?今日也說給寡人聽聽。”相比徐福關(guān)心胡亥的心理健康不健康,嬴政則更擔(dān)心的是,趙高告訴給胡亥不該告訴的東西,甚至攛掇他去拿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趙高臉上表情不變,躬身道:“奴婢曾教胡亥公子,禮教,刑法,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嬴政審視了趙高一番,知道趙高不敢欺騙他,但既是如此,徐福又為何會這般生氣呢?“刑法?是如何教的?”徐福冷聲又問。胡亥小聲道:“他帶我去看了牢里的犯人,有個不認(rèn)罪的,身上的rou都被割下來了……一片片……”用尚且稚嫩的聲音,說著這樣令人發(fā)寒的話,如何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嬴政的面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早熟了一個扶蘇也就夠了,胡亥每日里傻乎乎就成了,去瞧什么犯人?血腥難免激起人的兇性。嬴政也覺得此事趙高做得實在不妥當(dāng)。他當(dāng)初也是胡亥身世的知情者,怎么還辦出了這等蠢事?這可不像是趙高的性子。嬴政如何想的,此刻徐福便也是如何想的。只不過徐福更側(cè)重于,覺得孩童就應(yīng)該學(xué)些童真的東西,而不是學(xué)些血rou模糊的東西……瞧胡亥說下咒便下咒的勁兒,徐福便覺得胡亥被趙高生生往兇殘的方向上帶。這樣教孩子能好嗎?徐福短暫性地遺忘了,教胡亥學(xué)咒啊蠱啊,算命啊……那其實也……不大好……趙高登時跪了下來,低聲道:“奴婢本欲讓胡亥公子知道犯了刑法的人,該是受到如何的懲處,卻不成想那樣的場面嚇到了公子……”趙高一句話輕巧地便將罪責(zé)總結(jié)在了“嚇到胡亥”之上。但實際上,他的罪根本不在此處。徐福聲線更冷,眸光更厲,“你不必如此推諉罪責(zé)!趙高!我且問你,這等兇殘之事,你卻教給胡亥,是何居心?是想要將胡亥教成一個殘忍兇狠之人嗎?”孩子生下來就是一張白紙,任人涂抹。趙高教什么,胡亥便會學(xué)什么,他哪里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長此以往,血腥手段在胡亥眼底都會成為正確的做法,并無稀奇之處。這樣下去,豈不是最后還是會變成那個殘暴不仁、昏聵無能的秦二世?趙高在徐福的眼中,已然被打上了不懷好意的標(biāo)簽。歷史中,秦二世說不準(zhǔn)便是這樣一步步被他帶壞了的。趙高長嘆一口氣,也不再辯解。胡亥緊張地揪住了徐福的衣袖,不敢說話。嬴政此時出聲道:“趙高,你可知罪?”其實嬴政從小見識的血腥殘忍也不少,在他看來這些是沒什么的,他唯一覺得不快的,是擔(dān)心趙高的動機。何況,徐福說是錯,那便就是錯的。趙高磕了個頭,“奴婢知罪。”徐福卻忍不住皺了皺眉,趙高這般配合地認(rèn)罪,反倒讓他有種輕飄飄捶在棉花上的感覺,太少有人讓徐福產(chǎn)生這般感覺了。“那即日起,你便只執(zhí)掌乘輿車馬,余的便暫且不要插手了。”趙高伴隨嬴政多年,深得他的信任,何況從前也曾給嬴政提過些有用的建議,因而他雖任中車府令,其職權(quán)卻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這個職位應(yīng)該掌有的。趙高并不求饒,也不喊冤,他叩頭應(yīng)道:“諾?!?/br>徐福心里頓時更加不是滋味兒了,頗有種自己跟反派一樣的感覺。嬴政不愿再與趙高多言,剝?nèi)ニ臋?quán)利,此時便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他揮揮手便讓趙高下去了。而趙高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回頭道:“王上,奴婢日后余的不敢再教,只懇請王上允我教公子篆書?!壁w高寫得一手好篆,這事兒徐福也知道。徐福冷冷應(yīng)道:“好啊?!?/br>趙高究竟為何如此反常,他倒要仔細(xì)看一看。趙高微微一笑,躬腰退了出去,可以說姿態(tài)做得無比低下,挑不出一點錯來。但他越是如此,徐福便愈覺得他和自己最初認(rèn)識的那個趙高,相差甚遠(yuǎn)了……待他一走,胡亥便忍不住道:“父親,我殘忍嗎?”徐福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說。對敵人殘忍,那是錯誤的嗎?好像也沒錯。但是狠心的時候多了,心也就漸漸冷硬了。他希望胡亥在這個年紀(jì)懷著良善。他揉著胡亥的頭,沉聲道:“不濫殺,不以他人痛苦為樂,不隨意傷害生靈,便不是殘忍了?!?/br>胡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徐福想著改日,還得想什么辦法將胡亥掰回來,往童真的方向上帶。想著想著,他一邊朝嬴政走去,一邊道:“我今日應(yīng)了荊軻一個請求?”“什么請求?”嬴政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讓他活著。”第226章荊軻的命在嬴政眼中不值一提,若非他頭上冠著劍術(shù)高手的名頭,嬴政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徐福要留下他的性命,那留著便是,他比誰都清楚,徐福不會拿他的安危來開玩笑。既是放過荊軻,那么徐福就一定確定了荊軻再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嬴政二話不說便同意了。好說話的模樣,全然不同于方才和趙高說話時。荊軻,確切地說,他稱慶軻。他是齊國大夫慶封的后代,姜姓,慶氏。對于古人來說,姓氏是極為重要的,一旦放棄姓氏,便相當(dāng)于否定了這個人。荊軻從小院中出來的當(dāng)天,更名為“阿慶”。簡單好記,徐福覺得還不錯。雖然遠(yuǎn)不如荊軻這個名字氣勢十足。荊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