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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過了,男女有別,崖上全是男的,怕不方便,我還特意從下頭的營地調(diào)了兩個女山戶上來搜的?!?/br> 仇碧影嗯了一聲,又坐回帆布椅里,眉頭擰起,半晌沒言語。 白水瀟忽然抬起頭來,齒縫里迸出一句:“沒錯,是有東西,重要的東西。” 她面有得色,轉(zhuǎn)頭示意了一下盡頭處的洞口:“我就是怕你們找到,所以費勁心機鑿下來、扔下去了。” “聽說下頭大的沒邊,還有許多吃人的兇獸,你們下去找吧,找個一年兩年,沒準能找到。” 說到末了,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好整以暇掙了掙繩索,以便自己被綁得更有儀態(tài)。 仇碧影在這笑聲里倚入帆布椅,慢慢闔上眼睛,面色如常,并不受她擾亂。 過了會,她叫:“勁松?!?/br> 孟勁松趨前一步。 “你覺得她說的,可信嗎?” 孟勁松遲疑了一下,不管是回答千姿還是姑婆們的問題,他總有被端詳審視的不安全感,必得思量再三、圓融作答。 他說:“也不是……沒可能的。想讓東西不落到我們手里,扔下去,的確是個法子?!?/br> 叢林里找東西,是件相當難的事兒,君不見有人在山頭失蹤,當?shù)亟M織大量人力、地毯式搜找,還得找上個幾天幾夜呢——那還是找個大塊頭的人,這種小物件,往下頭一扔,還不是泥牛入海?更何況,崖底兇險莫測,山鬼根本沒法組織大規(guī)模查找。 仇碧影嗯了一聲:“是個法子。但是還有一種可能……” 孟勁松支起耳朵,預備聽這第二種可能。 仇碧影卻岔開了話題:“我聽說,最初找到這女娃娃時,她假裝自己也是受害者,往自己身上劃了十幾刀?” 沒錯,這事別說親見了,光提起來,都讓人不寒而栗,孟勁松點了點頭:“是。” 仇碧影喟嘆:“所以說啊,這女娃的想法,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的,別人可能會往下頭扔,我看她……不一定?!?/br> 白水瀟臉上的笑慢慢僵住,面色又白了幾分。 仇碧影說得不慌不忙:“而且,有一件事我沒想通。” “我聽柳冠國說,找到她的時候,她在吞吸蝙蝠的血?” 身后略有sao動,一眾山戶均覺反胃:那情景,太有畫面感了,而且當時一片焦臭、滿地血腥,被砍削在地的蝙蝠還在垂死振翼,隨便拈個細節(jié)出來,都讓人思之欲嘔。 孟勁松還待答一聲“是”,仇碧影已經(jīng)自顧自說下去了:“我就琢磨著,這該多惡心啊,是人都知道,蝙蝠不但發(fā)出惡臭味,身上還攜帶了很多病菌,連狂犬病毒都有——這得多大的勇氣,拿自己的嘴,去吸它冒血的喉嚨?” 孟勁松心頭一陣不適,還得配合著仇碧影:“是。” “除非她當時走投無路,需要借什么事兒,去掩飾自己的某個舉動——這事必須足夠駭人聽聞,讓人一見之下,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開去,而忽視了她本來的行為?!?/br> 說到這兒,她睜開眼睛,重又坐起身子,目光錐子一般,盯視著面色難看如死人的白水瀟:“她在吞吸東西,但未必是蝙蝠血,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去吸蝙蝠血——她把那塊鑿出來的東西,給吃下去了?!?/br> 一眾嘩然間,白水瀟嘶聲尖叫:“你胡說八道!你這個老女人,你胡說八道!” 仇碧影笑了笑:“是不是胡說八道,待會就知道了?!?/br> 又吩咐孟勁松:“給她催吐?!?/br> 不到半個小時,五姑婆整治白水瀟的事兒就在崖上崖下傳開了。 辛辭在崖上聽見議論,也不知揣了什么心理,也下了崖,他現(xiàn)在是個閑人,哪都能晃蕩——見人群都在某一處站著說話,于是近前去看,卻并不見白水瀟。 有人抬手給他指向:“那兒呢?!?/br> 辛辭往更下方走了十來步,忽然聽到女人的干嘔和嗚咽聲。 他駭?shù)脺喩黼u皮疙瘩都起來了,緊走幾步,繞開擋住視線的幾棵雜樹,又撥開灌木叢,一眼就看到邱棟擰著眉頭、抱著胳膊坐在一邊,不遠處,兩個膀闊腰圓的山戶正揪摁住白水瀟、拿匙柄給她壓喉。 白水瀟手腳被縛,身子像砧板上的魚一樣不斷扭動掙扎,喉嚨里發(fā)出絕望的哽咽哭音,看上去極其凄慘。 辛辭腦子一熱,脫口說了句:“哎哎,你們這……該辦事辦事,別虐待人啊?!?/br> 他是個普通人,也是個文明人,不大消受得住這種動手的事兒:這年頭,都尊重人權(quán),哪怕真是個殺人嫌犯,都不能上刑訊,還得允許人家請律師辯護呢,更何況,白水瀟還是個女人。 那兩人被他這么一喝止,都有些手足無措,白水瀟得了這片刻喘息,伏地痛哭不止。 邱棟嘆了口氣,走上來攬住辛辭的肩,把他攬到一邊:“辛爺,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要說山鬼嘛,下崖、攀山、擼袖子打架,那是個個沒得說,但說到類似“逼供”,誰都不擅長,也無從下手,再加上面前還是個幾乎哭斷了腸的女人…… &nb-->> sp;還是邱棟想起跟劉盛兄弟一場,氣上心頭,帶頭給白水瀟灌了碗生雞蛋調(diào)油,這才打開了“局面”——本來就做得束手束腳了,又被辛辭扣一句“虐待”,難免窘迫。 但這種事,你能讓五姑婆、孟助理或者柳冠國來做嗎?還不是得硬著頭皮上? 辛辭也知道自己那點分量,不夠在這發(fā)號施令,再加上邱棟說得在情在理,只好囁嚅了句:“那也得注意……方式方法……” 身后有人悶聲說了句:“我來!” 回頭一看,辛辭登時沒了話說。 是劉盛的影身,王朋。 這些日子,王朋一直隨隊,雖說化裝沒先前那么逼真了,但半為緬懷半為盡責,每天都還會捯飭一下,外人看來,仍是頂了張劉盛的臉,而他越是去“扮演”劉盛,心頭的那股怨懣和不平也就更深。 他冷冷說了句:“我來!看到女人哭就心軟了,要講什么方式方法,那她當初殺劉盛,有沒有講究過方式方法?你們都健忘,人死得久了,你們就不痛不癢了,可我這脖子上,還頂著這張臉呢。” 說完,大踏步越過兩人,向著白水瀟走去。 王朋這張臉,勝過一切厲色言辭,辛辭面上火辣辣的。 白水瀟見到王朋的臉,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忽然扭動身子、拼盡全身的力氣向辛辭滾蹭過來,她沒法用手,只能拿額頭拼命去蹭磨他鞋面:“我求你了,你救救我,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救救我?!?/br> 辛辭尷尬得很,忙蹲下身子去阻止,又訥訥說了句:“白小姐,你殺了人,是必須要受到懲罰的,這個……我也救不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