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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選擇。” 這不廢話嗎? 但她耐著性子聽他的廢話。 “一呢,是把山膽留在這, 山膽雖然親近神棍,但沒長腿,不會跟著他跑;‘瞳滴油’和‘舌亂走’是廢了,不過這崖下太險,世上又沒有其它人能把山剖到九重——放在這兒,還是保險的。” “壞處就是,好像多米諾骨牌,推進至此,忽然被摁停,所有疑團、謎題,也就到這為止了?!?/br> “山膽到底是什么東西、有什么功用、還會引出什么事件,你是不可能知道了;你幫不了水鬼,因為只看見山膽的模樣,對他們毫無意義;你也不會知道白水瀟為什么一路拼命阻撓——這女人嘴太嚴(yán),不見到棺材,是不會吐一個字的?!?/br> 他就在這里,停頓了一下。 孟千姿并不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些她自己也想得到:只不過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再落回耳中,感覺是兩樣的。 她說:“二呢?” “二就是把山膽帶出去,讓這骨牌酣暢淋漓、一推到底。有些事情是不推不動,山膽在這僵掛了幾千年了,因為我們的到來,產(chǎn)生了一些擾動、事情有了進展:比如原來山膽不是被供著的、反像是被監(jiān)-禁的;再比如它還跟神棍以及箱子,甚至龍……有關(guān)?!?/br> “我相信它如果被帶出去了,真正發(fā)揮‘山膽制水精’的功效,會改變很多事的走向、乃至很多人的命運。但如果繼續(xù)在這僵臥,那也就是這么僵臥著了?!?/br> “壞處就是,未知,一切未知。但這整個世界,本來不就是未知的嗎?” 他就說到這里。 兩人并肩坐著,呼吸輕淺,都目視著那枚山膽,這石室里像是沒有空氣流動,連山壁上的石毛都不曾顫動一下,但最安靜的地方,往往蘊藏最磅礴的力量,也許來日,一切驚濤駭浪,都是自這兒開始的。 良久,孟千姿冒出一句:“餓了?!?/br> 江煉沒反應(yīng)過來:“哈?” 孟千姿摁住肚子看他:“能量棒吃完了。” 懂了,江煉伸手進兜,摸了根能量棒出來。 孟千姿一共發(fā)了兩次“飯”,兩根能量棒,每次他都習(xí)慣性只吃半根,剛好剩下這么一根,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入了她的眼。 江煉把能量棒遞給她,有點感慨,那心情,宛如好不容易藏下點私房錢,還沒捂暖,就被狡猾的敵人給搜刮了去。 孟千姿接過來,撕開袋口,動作雖輕,包裝袋畢竟是塑料紙,石室安靜,窸窸窣窣的碎音仿佛到處都是,直往耳道里灌。 她咬了一口,實在忍不住,噗一下捂著嘴笑出聲,甚至噴出了一些渣末:“所以說,你藏什么藏,落肚為安,自己吃了不好嗎?藏到后來,便宜了人家?!?/br> 江煉說她:“你別嗆著?!?/br> 頓了頓,又補了句:“我不藏,你現(xiàn)在喝西北風(fēng)嗎?” 怕咀嚼聲太大,孟千姿閉著嘴,只拿舌頭牙齒慢慢磨咬,而一旦周圍沒了聲音、重又安靜,注意力便不覺又回到了山膽上。 她低聲說了句:“其實道理都明白,就是怕做錯決定?!?/br> 江煉說:“你才多大點啊,現(xiàn)在這決定就讓你止步了,以后還指不指望做更艱難的決定了?再說了,即便有狂瀾,還有個詞叫力挽呢——做決定這種事,在我看來,沒什么對錯?!?/br> “就好比,你在上大學(xué)和打工補貼家用間做選擇,難道不上大學(xué)就一定前程盡毀、人生再無希望了?難道只有大學(xué)是學(xué)校,社會就不是學(xué)校嗎?你就不能打工積累經(jīng)驗、尋找機會、開創(chuàng)事業(yè),同樣走上人生巔峰?” “決定沒有對錯,最可怕的,難道不是是做了決定之后兩手一收,聽之任之放任自流嗎?” 這人說起道理來,宛如神棍講起他的科學(xué)理論,還真是一套套的,孟千姿瞥了他一眼:“挺會煲雞湯的啊。” 江煉回她:“也是強項?!?/br> 不然呢,那些顛沛流離、餓到前胸貼后背,蓋著撿來的破報紙,睡在嗖嗖灌冷風(fēng)的橋洞下的日子,是怎么熬過來的? 沒人從旁打氣,無非是自己給自己煲雞湯,堅信明日有糖、明日有餅,而他必是能拿到這糖和餅的人。 孟千姿呢喃了句:“這樣一來,以后會有好多事兒啊……” 江煉笑:“你是富貴清閑得太久了,這人生在世,誰不是一堆焦頭爛額的事兒,神棍要找箱子,我也在找箱子……” 話還沒完,忽聽到神棍奇道:“誰?誰也在找箱子?你嗎?小煉煉,你也要找箱子?” 原來,神棍正睡到迷迷糊糊將醒,忽聽到有人說什么“神棍要找箱子,我也在找箱子”,剎那間就沒了睡意,幾乎是噌的就坐起來,看定了江煉,嘴巴大張。 江煉也奇怪:“我沒告訴過你嗎?” 想起來了,神棍是問過他來湘西的原因,他那時戒心重,顧左右而言他,三兩句就把神棍打發(fā)了——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在共同進退,又看了人家那么多秘密,自己那點事兒,好像也不值得藏著掖著。 更何況,事實證明,多個人參與進來,確實是多條路子:神棍這人,什么都知道點,不啻于一條四通八達的大路。 他點了點頭:“沒錯,我也是找箱子,先前,我還懷疑過跟你找的會不會是同一只,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不是了?!?/br> 神棍要找的那只,太古老了,跟山膽以及傳說中的龍都扯上了關(guān)系,他是高攀不上了:況家的那只,只不過是遺失在解放前,裝了一份獨特的藥方而已。 他盡量簡要,把況美盈的事兒說了一遍。 神棍聽得目不轉(zhuǎn)睛,心里還喜滋滋的,覺得大家同為“尋箱者”,果然是有緣分的,正聽得專注,忽然瞥見什么,心頭一突,又不敢高聲叫破,于是一把抓住江煉,壓低聲音:“看,看!” 江煉轉(zhuǎn)過頭,看到孟千姿正托起山膽,拿干凈的繃布包住,放進那個隨身的小背袋里。 神棍又驚又喜:“她這是要……” 盡管事先差不多猜到了,但親眼看見,江煉還是覺得像見證了什么大事般,有別樣感覺漫過周身,心頭止不住震蕩。 但他不想表現(xiàn)得像神棍這樣大驚小怪,于是說了句:“你淡定點。” …… 喉口處較高,江煉先托送了神棍上去,又過來幫孟千姿,送她上山壁時,問了句:“做好決定了?現(xiàn)在不怕了?” 孟千姿說:“怕啊。” 又笑起來:“但是,又有點刺激,以前的人生,像是能一眼看到頭,現(xiàn)在不一樣了?!?/br> 現(xiàn)在看不到了,未知,也莫測,要一步一步拿腳去丈量,走下去了才知道。 江煉說了句:“你會沒事的?!?/br> 他并不十分篤定,誰也沒法用篤定去押未知,但是,由衷祈愿。 孟千姿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