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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假裝謙虛:“哪里,哪里,我就是跟孟小姐略熟一點?!?/br> 居然也用上“略”字了,江煉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路三明激動:“哪能是略熟啊,三重蓮瓣,這么多年也只孟助理一個人,孟助理還是熬了那么多年的,我聽老柳說了,說您特有學(xué)識——孟小姐還好嗎?我好久沒見她了,上次見她……” 他伸手在自己腰那比了個位置:“上次見,她還只……這么高呢。您回去見了她,跟她說說,沒事來廣西轉(zhuǎn)轉(zhuǎn),這兒山多,變化也挺大的。” 也不知為什么,江煉總覺得,這路三明說到后來的時候,有點失落,那種舊式的、不被起用的失落。 神棍說:“一定,一定?!?/br> 江煉腹誹:大話精。 神棍這“三重蓮瓣”,也就是聽上去名號好聽,跟孟勁松這種,差得遠(yuǎn)了:全程對接柳冠國,壓根跟孟千姿對不上話。 想起孟千姿,江煉有點恍惚,覺得她走了之后,像被關(guān)進(jìn)了漂亮的琉璃盒子,忽然就再也沒消息了——當(dāng)然了,也不一定是“關(guān)”,也許是她自己住進(jìn)去的,不愿意開門出來。 因為,以她那性子,真想做什么事,誰攔得住呢,所以,她一定不會被關(guān),至多,是自己關(guān)住自己。 忽聽到神棍問了句:“你是廣西這頭,管事的?” 路三明回了句:“哪啊,有六當(dāng)家的在,哪輪到我啊,可有什么辦法,六妹她……萬事不管哪,嗐,不說她。到了,上車,上車。” 秀嵐居的規(guī)模比起云夢峰可氣派多了,水準(zhǔn)直逼五星,足見桂林山水甲天下,人家的基本盤大,設(shè)施設(shè)備都更勝一籌。 江煉住了豪華大床間,進(jìn)屋就看到了迎賓果盤,果盤邊還有張卡,他先還以為是迎客卡,細(xì)看時才發(fā)現(xiàn)是張戲票,粵曲戲票。 粵曲亦即廣東大戲,又叫南戲,屬于地方劇種,江煉沒聽過,但下意識覺得,粵語那種含嬌帶糯的吐字唱腔,分外好聽,他看了眼時間,就是今晚,再看座位,是vip黃金席次。 不錯啊,看來這秀嵐居跟附近的粵曲戲院是有對口合作的,會給入住的客人提供戲票福利。 江煉洗了個澡,小睡了會之后,揣上戲票出來,先去找神棍,想看看他要不要一起。 剛敲開神棍的門,目光往房間里一,江煉就知道,看戲這事,不指望他了。 他的房間里床上床下,攤開好多山譜、影集還有書,簡直形同雜貨鋪。 江煉皺眉:“你這是……” 神棍滿臉放光:“小煉煉,我跟路路通聊了才知道,你知道嗎,段小姐,段小姐來過這兒。” 江煉想了會,才反應(yīng)過來段小姐是段文希:說來也怪,孟千姿明明一口一個“段太婆”的,但神棍,偏偏要叫她段小姐。 他說:“這有什么奇怪的,段太婆不是周游過全國嗎,哪都到過。” 神棍激動:“那不一樣,段小姐來這兒時是七十年代,她那時候都年過古稀了,路路通說,全程都有人陪著,還拍了好多照片,所以我讓他都找來給我看?!?/br> 原來如此,又遇到這“無緣會面,有緣對酒”的隔空友人,別說是粵戲,鬼唱戲大概都不可能讓神棍挪窩。 江煉隨口問了句:“廣西有什么名山嗎?段太婆來這……是看桂林山水?” 神棍說:“名山倒沒有,但是有廣西弧啊?!?/br> 江煉沒聽明白:“什么西湖?” 神棍講不明白,拉他看山譜。 有圖就方便多了。 原來,廣西境內(nèi)的山很奇怪,恰能組成四道巨大而又下凹的弧,如同彎弓。 第一道是:九萬大山——大苗山——大南山。 第二道是:鳳凰山——天平山。 第三道是:都陽山——大明山——鎮(zhèn)龍山——蓮花山——大瑤山——架橋嶺。 第四道是:大青山——十萬大山——六萬大山——云開大山。 其中第三道弧,從地圖上看,恰好切于北回歸線上,切點便是鎮(zhèn)龍山,這道弧,被著名地質(zhì)學(xué)家李四光命名為廣西弧。 江煉細(xì)看那些山名,覺得好笑:“有六萬山,九萬山,十萬山,那其它那幾萬山呢?” 神棍搖頭:“沒有,明面上就只有六、九、十。不過廣西的山脈太幽深了,也許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br> 也許吧,江煉指了指鳳凰山和鎮(zhèn)龍山:“這么偏的地方,又是龍又是鳳的,聲勢倒不小?!?/br> 神棍在鳳凰山和鎮(zhèn)龍山之間那一帶畫了個圈:“說段小姐當(dāng)年,就是去的這兒。” 江煉說:“那我走了,不打擾你和段太婆……隔空對話?!?/br> 江煉吃了個晚飯,一路溜達(dá)過去,剛好趕上開戲。 這是個小戲院,很陳舊,頗有八-九十年代的感覺,舞臺是木制的,幕布是暗紅絨的,椅子是紅膠皮折疊的,江煉很喜歡這感覺,覺得整個人被沉入到另一個時空中,安然而又靜謐。 但其他人不喜歡,有一部分持票過來的,看到這場合就退了,嘴里罵罵咧咧:“我就知道便宜沒好貨,酒店不要錢白送的,能好到哪去?” 開場前,又走了一半,因為報幕員道歉說:“曲小姐今天嗓子不好,不唱了?!?/br> 曲小姐可能是個角,那些人專為捧角來的,江煉看他們?nèi)宄扇旱仉x去,心說:我今天,還就要專捧配角的場。 人人都沖主角來,配角該多寂寞啊。 第77章 【04】 戲開了場, 也攔不住人走。 因為布景粗糙, 幕布上畫些青山綠水、亭臺樓閣,假得不能再假——現(xiàn)在的舞臺劇, 講究與時俱進(jìn),各種新技術(shù)都可以引入, 實在不該這么敷衍的。 江煉覺得這劇沒什么誠意、不太尊重觀眾, 既不尊重觀眾,觀眾自然也就輕慢舞臺。 他也起了離席的心思, 但是回頭一看, 不大的劇場里,居然走得只剩他一個人了。 這使他憑白多出不該由他負(fù)的責(zé)任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釀成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也是結(jié)扣解到底的最后那一拉——他這一走,這臺戲可就真的崩盤了,再說了,演員該多尷尬啊。 算了, 反正晚上也沒事, 犧牲點時間,成人之美吧。 于是他又坐定, 這一坐,因為知道橫豎是要聽?wèi)?,反能靜下心來了,聽著聽著, 漸漸咂摸出些意味。 一個劇種,但凡能有傳承、能有受眾, 就必然有其獨(dú)特的魅力,你心浮氣躁get不到離席而走,不代表別人不能賞得了這味。 江煉正聽得入神,忽覺有人在身側(cè)輕輕坐下,又問他:“喜歡粵劇???” 是個女人,聲音舒緩而又低沉,說來也怪,明明是在說話,但給人的感覺,像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