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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了,那是肯定得住下的,孟千姿擎起探照燈往周圍掃了一圈,這范圍內(nèi)有幾幢房子,大多塌朽了,那些采石搭起來的,墻體倒還都完好,她吩咐路三明:“你派人四下看一圈,撿大的、比較牢的石頭房子,大家湊合一晚吧?!?/br> 沒想到的是,連這“湊合”都沒機會。 前去查看的人回來說,因為這兒每到夏季就淤水被淹,這幾十年下來,都不知道淹過多少次了,那些木頭房子,自然已經(jīng)朽得跟棉絮似的,即便是石頭房子,內(nèi)墻外墻都是一道道的水線,而且長滿了石苔青蘚,日積月累,新長的固然是密密麻麻布滿墻面,那些泡爛了的,就堆在屋里,滑膩如漿,臭不可聞,即便硬著頭皮清掃,那味兒也祛除不了,在屋里站個一時三刻都受不了,更別提是住一晚了。 這就棘手了,這兒的爛泥地雖比路上的要硬實些,但五十步笑百步,打地釘搭帳篷也不合適,與其窩窩囊囊夜不能寐地將就一晚,還不如打起精神來干活,孟千姿心一橫:“都穿戴起來,做事吧,一鼓作氣,出去了再好好休息?!?/br> 她套上雨靴,扎緊靴口,從騾背上滑了下來,其他人也紛紛下騾。 只不過,人可以熬夜干活,騾子走了這大半天了,可得好好休息,不然明兒返程夠嗆:幾個騾工靠騾子賺錢,很是心疼牲口,當下就要拽騾子去飲水。 這種山間洼地,雨季一過,勢必有大小水塘,遠近而已,水塘的水雖臟,牲口是不在乎的,孟千姿讓路三明挑兩個身手好的人陪騾工一道去,說句不合適的話:山鬼出事,內(nèi)部尚好解決,這種外人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就太棘手了。 剩下的人,也不分批了,這黑燈瞎火的,分批怕出事,都聚在一處,依著地圖編號,一路去查看那些廢棄的住戶。 去了兩個陪騾工的,孟千姿這頭便剩了九個人,分工明確:貔貅和另一個孔武有力、名喚湯壯的,負責出力氣,抬蓋掀框,清理現(xiàn)場,孟千姿一行四個主要是查看,剩下三個,兩人照明,一人從旁放哨。 一行人便這樣,且走且看,但老實說,看不出什么異常的:這鄉(xiāng)里的人搬走時,大多帶走了家什,剩下的,多是不好帶的大件,而那些床板朽桌什么的,即便大剌剌攤放著,又能看出什么端倪呢? 孟千姿有點沮喪,覺得這趟五百弄鄉(xiāng)之行,多半是一場空忙,來了,只求個心安而已。 江煉瞅了個空子,上去跟她說:“別人都是搬走的,閻羅未必,他走得一定匆忙,應該剩下不少東西?!?/br> 孟千姿不看他,但總想嗆他兩句:“那不一定,沒準他有老婆,他走了,老婆可以搬家啊。” 江煉笑:“閻羅那樣,流落在外的,而且出逃時都……四五十歲了,還顧得上討老婆?” 他回想了一下:沒錯,況家被劫殺是在四十年代,當時閻羅二三十歲的樣子,六十年代出逃,怎么著都四十來歲了。 閻羅的出逃路上,還能伸發(fā)出愛情線?他有點接受不了。 孟千姿哼了一聲:“段太婆的照片,有閻羅的那兩張,他的穿著打扮,跟當?shù)厝撕翢o二致,也就是說,必然住了好多年了,如果不是那張臉,你會認出他是個外來的?” “一個人想要隱藏身份,最大的偽裝就是讓自己面目模糊,跟周圍的人保持一致,他一個外人,又一直當個老光棍,太惹人注意了——為什么不找個什么都不懂的鄉(xiāng)下老婆,伺候他,給他打理一切,以便他能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呢?” 這兒這么偏僻,住在這兒的人也必然是與世隔絕、不理外頭形勢,也壓根不認識字的,閻羅想要遮掩自己、快速融入,最好的法子確實是跟一個當?shù)嘏藴惓梢粚Γ@事對閻羅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江煉一愣,半晌才說了句:“也有道理?!?/br> 孟千姿斜乜了他一眼:“所以說,男人啊,都這樣?!?/br> 說完,一仰頭出去了,吩咐貔貅:“去下一間?!?/br> 江煉落在了后頭,總覺得孟千姿這話余韻綿長,明著在說閻羅,暗里要敲打誰似的…… 正想著,神棍攆上來,問他:“小煉煉,你說,閻羅來五百弄鄉(xiāng),是隨便選了個好藏身的偏僻之地,還是特意來的呢?” 江煉也說不好。 下一間是幢石頭房子,還沒進門,就覺得腐臭味感人,貔貅提前給幾人分發(fā)口罩,江煉剛戴上口罩,就察覺到,這周圍起風了。 盆地地勢低洼,風的來勢向來洶洶,而且粽山聳峙,風刮過來,沒法暢通無阻,頻遭攔擋摩擦,難免發(fā)出怪聲,深夜聽來,怪瘆人的。 神棍奇道:“還真跟雅丹魔鬼城似的!” 路三明洋洋得意:“神先生,我還能騙你嗎?這就是氣流的摩擦震動,這才剛起風,你等著,風再大的時候,跟鬼哭神嚎似的?!?/br> 果然,幾人進了屋,四下看過無甚斬獲,正想出門時,又一股勁風襲來,這趟的風,比上一遭要強勁多了,連朽壞的屋頂都被連連掀起,四野八方,幽咽聲頓起,直如萬鬼齊哭,而且這聲音,跟雅丹魔鬼城還不同:雅丹地處曠野,聲音來得快去也快,粽子山卻在洼地,聲音四下縈繞,一浪接著一浪,孟千姿正覺頭皮發(fā)麻,忽聽到不遠處,有驚駭怪叫聲傳來。 聽那聲音,必是某個騾工無疑了,孟千姿急喝了句:“怎么了?” 話音剛落,屋內(nèi)屋外,兩個聲音一起應和:“我去看看?!?/br> 外頭的是那個放哨的,他占了地利,話音未落,人就竄了出去。 里頭的是貔貅,和絕大多數(shù)山戶一樣,總想在大佬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哪知一時情急,忘了地上膩滑,一踏之下,直直往旁側(cè)摔了過去,雙手急抓時,卻又沒實物可借手,直接就在墻上的濕苔上猛抓了一把,然后一路抓下,重重栽倒在地。 這時候,忽聽腰上的對講機響,是陪騾工的一個山戶,在那頭解釋說:“沒事沒事,鄉(xiāng)下人膽子小,本來就疑神疑鬼的,忽然聽到風聲,又一腳踩滑,鬼叫個不停,才被我喝住了?!?/br> 闔著是虛驚一場,孟千姿長吁了一口氣,這一頭,貔貅又窘又愧,手里抓了把又膩又臭的,簡直是思之欲嘔。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只是摔得太結(jié)實了,剛一用力,又是一聲痛哼,江煉離他最近,見狀彎腰俯身,把手伸給他。 他對貔貅印象挺好,這人這么大塊頭,卻是個靦腆斯文的性子,有點反差萌。 貔貅滿懷感激,說了聲“謝謝”,換了干凈的那只手握住他的,就待借力站起。 哪知一握之下,這力沒借上,江煉并沒有拉他。 貔貅奇怪,抬頭看江煉,就見江煉眉頭緊皺,一直盯著石壁,俄頃喉結(jié)滾了滾,叫了聲:“千姿。” 孟千姿聞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