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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族也不傻,蚩尤族人能想到的法子,他們會想不到嗎,最終沒去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漂移地窟里那些葡萄串就是麒麟晶——麒麟要用兩千年才育成一顆,息壤造就了成百上千,兩者放在一起,真能一樣嗎?” …… 真能一樣嗎? 這個問題,一直在孟千姿的腦子里盤桓,果然有所思就有所夢。 她做了個夢。 夢見宗杭的女朋友易颯,那個在水鬼的視頻里出現(xiàn)過的,安靜清瘦,留著齊到頜邊的短發(fā),但眉目間總透著股犟勁兒的姑娘。 而自己拎了串好大的葡萄——孟千姿沒實地見過漂移地窟里的那些,只是聽說是葡萄串形狀——所以折射進(jìn)夢里,就是一大串葡萄。 她不斷地從梗上把葡萄揪下來,左一顆右一顆地塞給易颯,話說得又快又急:“吃,多吃點,沒準(zhǔn)多吃幾顆,又能多活幾年呢?!?/br> 易颯手里滿捧葡萄,低頭看了會,沒吃,然后抬眼看她,問:“如果吃多了,病發(fā)得更快呢?” 孟千姿被問住了,答不出來。 她只是愣愣站著,后來,易颯不見了,那串葡萄也不見了,她一個人站在昆侖山的埡口,天陰沉沉的,風(fēng)聲如同響哨,半空飄卷著一蓬蓬灰白色的雪粒。 好冷啊,夢里,她蹲下身子,縮成一團(tuán),裹緊羽絨衣,再裹緊。 …… 景茹司被身側(cè)的動靜驚醒,拿手機(jī)照著亮看時,就看到孟千姿把睡袋口攥得死緊,人在里頭蜷成了一團(tuán)。 瞧瞧把這孩子給凍的。 景茹司嘆了口氣,拽過自己脫下的羽絨衣,加蓋在了孟千姿的身上。 第二天不用拔營。 依著往常,孟千姿這一覺大概要睡到下午,但心中有事時,人很難睡得安穩(wěn),再加上一大早,外頭就窸窸窣窣好多聲音,她愣是正常醒了。 帳篷里沒人,她的睡袋上,又加蓋了兩層,應(yīng)該是四媽和七媽給她添的。 孟千姿躺了會,聽到史小海在外頭嚷嚷:“那里!那里!掉下來,轟!” 何生知壓著嗓子訓(xùn)斥他:“你小聲點!孟小姐還在睡覺!” 這對答提醒了孟千姿,今天勢必不得閑:得派人去探查史小海遇襲落崖的地方,還得根據(jù)江煉昨晚畫的路線圖,找出閻羅和段太婆當(dāng)年的目的地。 她很快穿上衣服,先探身拉開簾門,一股冷風(fēng)嗖地灌入,凍得她立馬精神了。 今兒天氣不好,跟她夢里一樣,陰沉灰蒙,便攜裝的撕袋式漱口水和洗臉濕巾都快凍成冰坨坨了,孟千姿懶得喊人做事,索性塞進(jìn)懷里去捂。 向外看時,見到四媽七媽她們,正帶著人站在谷地邊緣,或拿畫紙,或捧平板,或持手機(jī),對著不同的方向比對。 孟千姿心中咯噔一聲:就一幅畫,一目了然,是或不是,那不是分分鐘就能判定嗎?拉這么多人一起看,看這么久都還不確定,大概率是因為,畫上畫的,并不是這兒。 如此想時,忽然看到神棍從不遠(yuǎn)處經(jīng)過,還大剌剌背負(fù)著手,跟領(lǐng)導(dǎo)下基層視察似的。 孟千姿皺眉,心說這人怎么忽然擺起派頭來了,再一看,心頭一緊,大叫:“神棍!” 神棍循聲回望,然后加快腳步過來:“???” 孟千姿又驚又怒,指向他背后:“誰把你綁上了?” 難怪神棍走路時,是那么一副一言難盡的姿勢:他的雙手,居然是反剪著綁在身后的。 神棍興高采烈:“我自己啊,主動要求的!” 不待孟千姿再發(fā)問,他已經(jīng)滔滔不絕:“鑒于我已經(jīng)連續(xù)兩次說出了非常古怪的話,我覺得,我這個人太捉摸不定了,再發(fā)展下去,會不會更加失控呢?這可不行,本著對自己和他人都負(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我主動要求把我自己控制起來,這叫防患于未然?!?/br> 闔著是這么回事。 孟千姿沉默了一下,其實她也覺得,這樣比較穩(wěn)妥:神棍她是可以信任的,但如果這個神棍已經(jīng)不再純粹,摻進(jìn)了別的什么呢? 她看向神棍:“你從前做夢,現(xiàn)在說怪話,你覺得……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是像閻羅那樣,身體里還有第二個人嗎?” 神棍白了她一眼:“孟小姐,我都五十多了,活了大半輩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里有第二個人,我也太遲鈍了吧?再說了,我又沒吃過麒麟晶,閻羅找到麒麟晶那會兒,我正吃百家飯呢?!?/br> “我覺得吧,這是一種潛意識,隨著我對整件事的切入,慢慢被激活的。一開始,在電信營業(yè)廳聽到冼家妹子說出的‘山膽’兩個字,跟個開關(guān)一樣,咔噠一聲,開啟大幕?!?/br> “之后,每次有新的進(jìn)展,我就會想起什么,想起的事兒以夢的形式呈現(xiàn),后來,經(jīng)歷的多了,這種潛意識開始往顯意識轉(zhuǎn)變了,會突然從口頭上蹦出來。也許,再過一段時間,那些事兒,會完全成為我的意識和記憶,我都能給你們把前因后果給講出來?!?/br> 孟千姿嗯了一聲,欲言又止,頓了頓,她壓低聲音:“神棍,你會不會真是……蚩尤方的那個內(nèi)應(yīng)?。俊?/br> 她聲明:“我沒有詆毀你的意思啊,他是他,你是你,咱們擺事實講道理?!?/br> “你做的那些夢,說的那些話,給人的感覺,是你在封箱現(xiàn)場、你偷偷和神秘人接頭,你偷了鳳凰翎和龍骨灰燼給對方,還表示要繼續(xù)去找龍骨,你做了叛徒,東窗事發(fā)被開膛剖肚,你甚至還知道,蚩尤小隊去挖死的麒麟?!?/br> 神棍想伸手推推眼鏡,可惜了,手被綁著,鼻梁上滲汗,時尚的鏡架欲墜不墜。 他結(jié)巴:“這個……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們看問題,要……要考慮到多種情況,不能一葉障目,你看現(xiàn)在社會新聞上的反轉(zhuǎn)很多啊,也許……也許……” 他拼命想“也許”出另一個可能性來,但越急就越?jīng)]轍,這一下,不止鼻梁,連額頭鬢角都冒汗了。 孟千姿體貼地幫他把眼鏡往上托了托:“還是那句話,就算你是,我也不會歧視你的,這都幾千年下來了,誰這么無聊去翻這種舊賬啊……江煉呢?” 話題終于從“內(nèi)應(yīng)”這事上移開了,神棍暗自松一口氣:“睡覺呢,半夜貼神眼,他也累得要命,昨晚回去,衣服脫了一半就睡著了……你找他有事???” 孟千姿“哦”了一聲,如果腿腳方便,她多半要過去鬧他了,但現(xiàn)在拖了條病腿,總不能爬過去。 正待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忽聽到景茹司叫她,轉(zhuǎn)臉一看,景茹司正揪捻著手里的畫紙,氣喘吁吁地過來,還沒近前就抱怨:“要命了,不是這兒,我這看來看去,畫的都不是這兒?!?/br> 孟千姿一愣。 她跟冼瓊花的看法一致,這片營地,既有湖泊,又是史小海出事的地方,還在山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