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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的,所以不管如何搖晃,都相當(dāng)堅固。 但現(xiàn)在,那兩個大石疙瘩張開了,像極了攥著的拳頭伸展開五指,孟千姿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連帶著繩橋,就已經(jīng)跌落下去。 身子急速下墜,耳邊呼呼風(fēng)聲,孟千姿下意識抓緊繩邊,腦子里掠過兩個字。 完了。 她腦子里有了個大致的輪廓:這繩橋的兩頭,一定都是攥在那看似石疙瘩形狀的、怪異的拳頭里的,她這一“叩門”,不知道激發(fā)了什么,拳頭松開,整個繩橋都往無底深淵處墜落。 九曲回腸,她這一趟,怕是要摔斷腸了。 都說人死前,一生中重要的人和事都會走馬燈般在眼前掠過,接下來,她的走馬燈看來是要營業(yè)了,她希望江煉能早點出場、別當(dāng)壓軸的那個,現(xiàn)在是拼速度的時候,別他還沒走馬、她就摔扁了。 正心念急轉(zhuǎn),身子突然一頓,那感覺,像是這繩橋忽然被什么人接住了,她的身體像空竹般,在繩橋上來回震蕩,耳邊嗡嗡作響,因著急墜,已經(jīng)聽不清聲音了,抬眼時,只隱約看到前方不遠(yuǎn)處有個洞口,正在緩緩移動,洞口的兩側(cè),同樣有兩只石疙瘩手,而繩橋的這一側(cè)端頭,正兜在那兩只手里。 孟千姿胸腔內(nèi)翻江倒海,頭暈?zāi)垦#瑦盒牡叵胪?,但這兩天吃得不多,什么都吐不出來。 洞口為什么在移轉(zhuǎn)呢?“九曲回腸,一日三轉(zhuǎn)腸”,難道說,現(xiàn)在到了“轉(zhuǎn)腸”的時候了? 這念頭剛起,要命的又來了:她看到,那兩只石疙瘩手,同時向外撤開。 下一秒,那幾乎讓人抓狂的急墜又來了,好在一回生、二回熟,孟千姿咬緊牙根,雙目緊閉,兩手死攥著不放——果不其然,感覺上,過了五六秒,另一頓又來了。 孟千姿在繩上急蕩,這一次,她扭頭去看:沒再聽到那只雪雞的撲騰聲了,是摔沒了,還是途中急竄到山壁上了? 這一回頭,真叫她哭笑不得:那只雪雞居然還在,也不知道它使了個什么法子,兩只腳爪相交相錯,竟將身子倒掛在了繩上——它身子輕小,不住掛蕩,就跟鹵水鋪里倒掛著的鵝似的。 但不管怎么說,有只雞跟她共進(jìn)退,好過孤身一人。 孟千姿吼了句:“你抓緊了啊……” 話還沒完,急墜再次開始。 這急墜,孟千姿在心中默數(shù)了,一共九次,到后幾次時,她整個人都已經(jīng)迷亂了,半空吐了酸水,偶爾睜眼,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幻覺,偌大洞壁上,有腸口緩緩移轉(zhuǎn),像巨大的眼,目視著她一墜再墜。 最后一頓之后,好久沒再有動靜,孟千姿把頭探向繩橋外側(cè),氣喘不勻,半張著嘴欲嘔不嘔,狼狽得如同一條垂死的狗。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繩橋下方半米處,好像就是……實地。 臥槽,太想念腳踏實地的感覺了,她這輩子,都不想經(jīng)歷這種讓人碎心裂膽的急墜了,孟千姿從繩橋上翻了下去,滾了一滾之后,后背貼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背心處一片冰涼,那是內(nèi)層的衣服早濕透了,也涼透了。 這一通急墜下來,孟千姿暫時失聰,眼睛也看不清了,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重影,重得還不止兩三層,她空睜著眼睛,覺得滿目發(fā)白,透著陣陣陰寒,而半空中,有個碩大的、形狀詭異的頭在盯著她。 什么玩意兒? 孟千姿心頭一凜,用盡全身的力氣跌跌撞撞爬起,伸手就去拎腰間的噴火器——已經(jīng)用過好幾次了,噴火器已然很輕,但這是她最趁手的武器了。 這一爬一走,天旋地轉(zhuǎn),模糊間,也分不清是自己往那東西走,還是那東西朝著自己沖過來,孟千姿覺得它像蛇,卻又披掛著牦牛才有的、長而厚密的毛。 她吼了句:“什么東西!” 抬手就是一噴。 果如預(yù)料的那樣,噴火器里的油料已經(jīng)不多,這最后一噴,只是零星的火焰和廢氣,但還是附著在那東西身上,虛弱地燃燒起來,但又燒不持久,油星子撲哧哧往下落。 孟千姿站不穩(wěn),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就這么坐著,睡著了。 其實也沒睡多久,這兒太冷了,人像是置于冰窖里,一股股森涼寒氣,從身周的每一個毛孔里滲透進(jìn)去,那只雪雞在邊上,拿毛絨絨的腦袋拱她冰涼手心。 孟千姿把唇rou送進(jìn)牙齒間,用力咬了一下,鐵銹味的血腥在嘴巴里泛開,她哆嗦了一下,終于清醒了,也看得清了。 她第一時間抬頭,去看之前自己意識模糊時拿噴火器攻擊的東西。 那居然是一條……冰龍。 沒錯,是冰龍,像繩橋一樣,盤曲橫亙于山壁上,卻又距離地面不遠(yuǎn),龍身巨大,整個兒由冰鑄成,并不精雕細(xì)鏤,甚至稍嫌古樸粗陋,卻氣暈流轉(zhuǎn)、栩栩如生。 她也搞清楚那些被她誤認(rèn)為是牦牛長而厚密的垂毛的,是什么東西了——是龍身上掛下的冰凌,這兒太冷了,水掛成冰,久而久之,一層一層,綿綿密密,這冰龍就如同披了一層厚重的毛氈般。 這沒準(zhǔn)是人家上古時的藝術(shù)品,居然就被她手賤、拿噴火器給噴了。 孟千姿瞧向自己剛噴過的那一處,噴火器果然霸道,即便只剩了最后一點油料、燒的還是千年堅冰,還是把那一處燒凹了一塊。 那里頭,露出的白森森的部分…… 那不會是……骨頭吧? 孟千姿心中一顫,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騰一下從地上站起,大踏步向著那一處走了過去,才剛走到跟前,未及細(xì)看,腳下忽然傳來咔嚓的冰塊碎裂聲,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已經(jīng)漏下去了。 這特么是個……地洞?陷阱? 孟千姿大驚失色,急墜間伸手去抓,居然讓她抓到了一條冰涼的青銅鎖鏈,但鎖鏈冰涼,又覆了層冰,倉促間手上借不著力,仍止不住下墜之勢,正惶急間,身下一頓,抱住了個吊錘般的冰坨坨,又止住了。 她喘著粗氣,定了定神,這才抬眼去看。 明白了,剛剛她以為的平地,其實并不是地,現(xiàn)在看來,只是如同高樓的某一層,層下還是無底洞——但那一層上,有個井口大小的口,口沿處垂下一條青銅鎖鏈,她現(xiàn)在,就被孤零零吊在這條接近二十米的青銅鎖鏈的盡頭處、蕩在空洞的黑暗里。 真不知道該以什么心態(tài)去面對今兒發(fā)生的一切:她是上輩子造了多少孽,才遭遇這一連串的兇險,又是積了多少福,才總能在最后一刻掛住命? 感謝這個冰坨坨,雖然她就快抱不住了,手上也凍到幾乎麻木,但沒這個玩意兒,她剛剛也就直墜下去了。 孟千姿暫時沒勁了,她允許自己休息個半分鐘,再往上爬。 她疲憊地大口吸氣呼氣,溫?zé)岬臍庀娫诹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