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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的意味:“時間隔得太久了,那些記憶越埋越深,有時終其一生都不會蘇醒,只在特定的時候才能激活?,F(xiàn)在想想,彭一當時最大的執(zhí)念,是始終找不到山膽,而山膽又偏偏最重要,是個關鍵詞。” 江煉心頭一凜,險些叫出聲來:“你當時,好像就是在營業(yè)廳……聽到‘山膽’兩個字,一下子跟上了七姑婆,然后又夢見了箱子……” 神棍感慨:“是啊,然后就這么一路走到了現(xiàn)在。我連彭一沒去過的地方都去了,湘西的懸膽峰林、廣西的鳳凰眼,最后是昆侖的九曲回腸。” 說到這兒,他重新拉起衣服,露出被繃布遮蓋的肚腹:“那些人,沒找到箱子也就算了,找到了,還以血開箱了,就再也不能停下,你不是問我焚箱的動機在哪嗎,就在這了,這就是他在血里落下的咒?!?/br> 明白了,還真是個漫長的故事,往外看,夜色似乎都有些稀薄了。 又有輛車過路,是輛物流車,車廂里,大概無數(shù)快遞,司機看到這輛車一直??柯愤叄S是有些奇怪,放緩車速,撳下車窗向這頭喊話:“朋友,是拋錨了嗎?要幫忙不?” 江煉也撳下車窗,朝那頭擺手:“謝啦,聊天呢?!?/br> 物流車開走了,夜風把那頭的嬉笑聲送過來:“大半夜在這種地方聊天,肯定是跟女的。” 江煉想笑,或許是故事太沉重了,笑不出來。 頓了頓,他問神棍:“不是說,讓況祖把箱子和血都送去彭氏族落嗎?況祖把箱子給……扣了?” 神棍嘆氣:“人心哪,隔著肚皮,那條訊息,是彭一在山腹里留的,他不可能知道況祖出山后做了什么,我只知道,況祖當時是發(fā)了誓的,說一定送到,絕不貪扣,否則世世代代受折磨,直到最后一個人?!?/br> 最后一個人,美盈可不就是最后一個人嗎? 風太大了,在車里來回灌掃,吹得手邊擱著的抽紙嘩啦作響,江煉又把車窗撳上:“彭一都能給自己的后人落咒,我想,在箱子上,他應該也做了手腳,就是怕況祖出爾反爾,況家的怪病其實是由此來的——你不是想要嗎,那你就一直守著它吧,算是幫我保管,等我來取。別弄丟了,離遠一點,你都會不得好死。” 神棍也是這想法:“況祖八成是盯上了麒麟晶,作為神族人,他知道這東西的金貴,我先前一直以為,況祖的口述是我寫的,現(xiàn)在才知道,確實是他:他當時在山腹內(nèi)做工,又是跟著彭一的,聽到不少事兒,當時九曲回腸內(nèi),消息又傳得到處都是,他應該是早就起了心思了?!?/br> 口述是況祖寫的,山形路線圖,也應該是他畫的,包括湖中的倒影——作為工匠,這對況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江煉默然。 彭一留下的訊息,為防意外,應該不是任誰開箱都能讀取的,如果況祖踐諾,血、箱子都送回,再轉(zhuǎn)交黃帝,以黃帝的神通,安排融血、以血開箱,拿到訊息,應該都不是難事,甚至能幫后人免除血咒。 他忽然后怕:“幸虧這況祖沒有壞到家,他要是直接扛著箱子跑了,把彭一的血也給扔了,那彭一的一番心血,可就真白費了……說正經(jīng)的,美盈的病,有解嗎?要是焚箱她死,不焚你死,這也太讓人難做了吧。” 神棍回答:“有,別忘了,箱子回到我這里,就是回到了彭一的后人手上,成功焚箱,就是彭一的心愿達成——況家的詛咒,也就至此到頭了?!?/br> 江煉瞪了神棍半天:“所以,你一聲不吭帶著箱子跑了,是因為你覺得不是在害美盈,而是在做好事,默默幫她?” 神棍那臉上,還真浮現(xiàn)出了做好事不留名被人撞破之后的謙虛。 江煉哭笑不得:“這又不是壞事,你干嘛偷偷摸摸、不跟我們說呢?” 一句話,讓神棍重又發(fā)蔫,頓了頓才說:“山鬼傷亡了不少人,為了我這活不活死不死的肚子,不好再拉人家去涉險了,這完全是我個人的事,你呢,傷又還沒全好。” “挺容易的,就是滅個水精焚個箱,我能搞定,再說了,葛大先生不是說過我嗎,好命,長命,可見我是搞定了,不用你們cao心?!?/br> 江煉笑:“一,你都能搞定,可見沒什么危險,我跟著去也沒關系;二,興許正是因為我去了,你才搞定了,只是葛大先生沒看到而已;三,幫美盈徹底斷病根的事兒,我怎么著都該在邊上壓陣……咱們到了那兒,就只是掏出山膽,然后點起鳳凰翎焚燒龍骨,把箱子架在上頭就行了?箱子里的物件,你都找齊了?” 神棍推了推眼鏡:“以我收到的訊息,就是這樣。物件也差不多了,最關鍵的那幾個齊備就行?!?/br> 江煉重新發(fā)動車子:“那挺容易的,我就說嘛,上次離開的時候,我總覺得還少了點什么、事情還沒完,果然,這感覺是對的。” 又低頭看手機:“有信號的時候,我跟千姿也說一聲,免得她擔心?!?/br> 神棍說了句:“我建議你別跟她說了,說了的話,她十有八九會跟來,孟小姐,她這輩子都別再去那個九曲回腸才好?!?/br> 江煉一怔:“為什么?” 有些話,答應了高荊鴻不外傳,神棍也不好多嘴,只能說得委婉:“你還記不記得,在三江源的時候,那個螳螂人,曾經(jīng)寫字咒過孟小姐?” 江煉反應很快:“你是說,那句什么,你會死在天梯那?” 神棍把一切推給感覺:“不要問我為什么,我就是感覺,那句話不是空xue來風,孟小姐想平平安安的,最好別再去那了?!?/br> 江煉不說話了,只是慢慢把手機收了回去。 車內(nèi)重又沉寂,風小了不少,偶爾,能聽到車皮和路面摩擦的沙沙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煉忽然又冒出一句:“你剛剛講的,彭一的事,還有一處我沒想明白。” 神棍嗯了一聲:“你說?!?/br> “彭一去哪兒了啊?他沒有離開那里,也就是死在那里了,你不是說他死了之后,暴露的風險更大嗎?” 神棍也不確定,他收到的訊息里,完全沒提這一節(jié)。 他想了想:“可能把自己給燒了吧,燒得一塊皮、一根骨頭都不剩,被燒成了灰的人,應該就沒法自體繁殖了?!?/br> 好像勉強說得通,江煉記得,神棍被孟千姿打暈發(fā)囈語時,也說過諸如“一塊皮都不剩,燒掉”這種話。 “那箱子呢?況祖拿走了箱子,里頭的人就一直沒發(fā)覺?” “里頭都沒人了之后,況祖還挖了一兩個月的密道呢,可能是等里頭的人死光了,他才把箱子拿走的?!?/br> 這屬于強行解釋了,江煉反駁:“那扇生門是單向的,只能從石臺那頭打開,彭一一死,就沒人為況祖開門了,怎么可能是等里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