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問：“你有殺掉他的念頭？”

賴紅明毫不在乎地道：“當(dāng)然......而且，我很快就會付諸實踐了。”

清淮的手指動了動：“你是說，你已經(jīng)在為殺人這件事情做準(zhǔn)備了？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在當(dāng)今的法制社會，你殺掉一個人很容易，但逃脫制裁卻很難?！?/br>
賴明紅的嘴巴突然咧開，滑稽又猙獰：“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肯定有其他的辦法?！?/br>
“那你來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記得你之前預(yù)約的時候說過的，你失眠，多夢，有自殘傾向。我是心理醫(yī)生，可不是你的共謀對象?！?/br>
“好吧。是我過分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自己的幻想折磨得影響正常生活了。我來這里，是想請你幫我催眠，緩解一下我內(nèi)心壓力?！?/br>
這時候清淮終于察覺到了一絲奇怪......賴紅明說話的聲音怎么自帶回音效果？

“催眠？”清淮的兩根手指揉上了太陽xue。

“沒錯......”賴明紅的聲音漸漸輕柔，到了快要聽不見的地步。它好像一縷有實質(zhì)的黑色幻影，縈繞在清淮的頭腦周圍。

“讓我們來催眠吧?！蔽惨魩еσ猓嚸骷t伸出手，合上了清淮的眼睛。

“前戲已經(jīng)結(jié)束，好戲才剛剛開始?！辟嚸骷t伸了個懶腰，手掌輕輕地?fù)崦寤吹念^顱。此時的清淮就像是一只意識不清的小狗，任人宰割。

現(xiàn)在的他意識正逐漸喪失，腦海中留下的最后一個問題便是賴明紅到底是誰。

只聽賴明紅聲音陰測：“殺了你的話，太便宜你了。況且如果就在這里殺了一位仙籍人士，恐怕還得驚動玉帝那老頭兒，更別說，哼，更別說浮黎那兒了?！?/br>
清淮憑著最后一點意志力，問：“你到底是誰......”

賴明紅的雙眼頓時染上一層暗黑色的紅：“我是混天。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然而清淮卻聽不見了。此刻他沉睡的模樣，在混天的眼中顯得無辜又做作。

“浮黎憑什么愛的是你？為什么？”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混天的真正情緒才終于顯露出來。那是一種深入骨髓與靈魂的恨。恨了有萬年之久一般。

“上次黑火與白幽那兩個廢物，什么事都沒辦成。這次，你可逃不掉了.......”

第89章兔兒神的孽緣（11）

混天是一位無比自傲的神，不管是誰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無父無母，任憑自己在天地間自由生長。而從河流生長成為河靈，混天經(jīng)歷了一段漫長的歲月。

在他還是一條河流的時候，浮黎就經(jīng)常來它身邊打水喝。

它是水。因此只要是水里的東西他都能夠感覺得到。因此當(dāng)浮黎第一次將手伸進(jìn)河流里的時候，它激動得快要掀起幾層波浪。但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激動。

那時候人類還未出現(xiàn)，它也是第一次遇到一個有人類殼子的東西接近它。

只聽浮黎說：“此處的水，果然甘甜?？捎脕碇谱魃虾玫募厌??？磥磉@次剎老的白果釀要輸了?！?/br>
它被夸了。水面上激起了一層細(xì)小的浪花，轉(zhuǎn)瞬即逝，好像一朵害羞的夜曇似的。

自那以后，浮黎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水是什么地上都可以去的，只要有泥土，有樹木，他就可以依附。

然而浮黎卻沒在意他的跟隨。河流有千萬條，而它只不過是其中一條罷了，除了能被浮黎用來釀酒之外，他還能干什么呢？

然而它總是會跟丟浮黎。因為大地不是浮黎唯一的去處。有時候一眨眼，浮黎就已經(jīng)升到了天上去了。它夠不著。浪花拍打得再高，它也追不上浮黎的腳步。

但是后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它慢慢生出了靈，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并且化出了人形。而它變成“人”后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去天上找他?！?/br>
不管天上地下，都是不可知的存在。變成人后的他曾經(jīng)問過鯤，這世界到底有多大，它能飛多遠(yuǎn)。然而鯤也沒能給出答案。

他只好漫無邊際地找。他唯一的目標(biāo)就是找到浮黎。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浮黎。但是見到浮黎之后要做些什么？

他沒想過。

然而當(dāng)他真的找到浮黎時，卻發(fā)現(xiàn)浮黎的身邊多了一個礙眼的存在——一顆大槐樹。

那個槐樹還有個名字，清淮。

...

...

“為什么我千辛萬苦才尋到的人，卻被你占去了？他竟然還和你發(fā)生了那種關(guān)系?！?/br>
混天對著昏過去的清淮說。

“我要讓你恨他。我要讓你們互相仇恨......所以，你應(yīng)該不介意我在你的記憶里放置一點小小的錯誤吧?！?/br>
*

我叫清淮，是一棵槐樹。這個名字是浮黎起的。

用浮黎的話來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那時候我只是一棵小樹苗，腦袋上還在發(fā)芽。那時候的我可調(diào)皮了，成天逮著浮黎的衣服不放手，還總是要他抱?？抟脖е?，笑也抱著。浮黎說我太會撒嬌了，有些煩人。

我反正是不知道我煩不煩人。

但浮黎不總是待在我身邊的。等我能自己一棵樹生活的時候（后來我才知道，我是一棵樹，當(dāng)然能獨(dú)自生活），他就離開了一段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回來了。可是回來了之后，他依舊抱怨。說我小時候那么調(diào)皮，怎么長大了之后就變得死氣沉沉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一棵樹的生活有些無聊吧。那些鳥兒蟲子們都不會說話，成了精的一般都不會靠近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所以我很少說話，總是沉默寡言的。

難道這和長大有關(guān)么？我不知道“長大”的定義到底是怎么樣，因為神仙和凡人的壽命是不一樣的。

但無論如何，我都不再是盤豆芽兒菜了。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知道怎么就變了。有一次浮黎興致來了，光著身子在碧水灣里用天泉沐浴。而我在那里曬太陽。

看到他脫下外衣的時候，我的心中沒有防備地生出了別樣的心思。后來浮黎帶著我游歷了一遍人間，才知道在凡人那里，我那種別樣的心思叫做“喜歡”。

然后我就老實說出來了。我喜歡他。

我只是誠實地說出來我對他的想法而已。沒想到，他也說他喜歡我。

然而某一天，他的身邊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叫混天。我親耳聽見浮黎對他說，他愛他。

我愣住了。

“愛”應(yīng)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