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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笑:“左將軍如此相助,羅靖可不知該如何報答?!?/br>左穆知道跟他說話不必拐彎抹角,不如實話實說的好,當下微笑道:“在下倒當真有件事要拜托將軍?!?/br>羅靖微一揚眉:“哦?左將軍請明言。”左穆臉上難得露出點靦腆之色,低聲道:“實不相瞞,在下有一幼時鄰居,只因家鄉(xiāng)旱災,舉家流落異鄉(xiāng),聞說是在此處。此次在下請命來為大帥傳訊,已向大帥請假十日到此尋訪。只是蘇杭之地如許大,實在難找……”羅靖點頭笑道:“原來左將軍也是多情種。好,此事羅靖必當效力。左將軍但請放心鑄造鎮(zhèn)水鐵柱,這尋人之事,包在羅靖身上!”第10章籌餉馬車進入雍州。碧泉從車轅上探進身來道:“將軍,前面又有成群乞兒。”羅靖眉頭鎖得死緊,冷冷道:“去雍州牧府,遞帖子請見。碧煙,你們自去驛站休息。左將軍,你從驛站換馬,在下就不能相送了?!?/br>雍州與豫州邊境上正在鬧流匪。丁蘭察派左穆來送的信中說的就是這件事——他已上表朝廷薦舉羅靖前去剿匪。剿匪是件苦哈哈的事,尤其是剿這種流匪。邊關打仗,性命雖然是掖在褲腰上的,糧餉卻是豐厚,且有立軍功的機會。剿匪卻是各省自出銀餉,自然能省則省,可是上山下水,那腿卻半點不能少跑,因此誰也不愿攬這活計。恰好又是在兩省之間,因此兩邊官員相互推搪,居然讓流匪樂得逍遙了幾年,勢力漸壯,今年尤其猖狂,竟有尾大不掉之勢,終于鬧得朝廷上也知道,不能不治了。丁蘭察自到了青州封地,無一日不想著再度入京,只是沒有機會。此次他若自薦,少不得引起朝廷猜忌,因此舉薦了羅靖。朝廷竟然也同意了,只是要羅靖自籌錢糧,朝廷不撥餉銀。這分明是個難題目。因羅靖與雍豫兩省官員都無過往,若是伸手要錢,哪個肯應承?不過若非如此,也輪不到他來帶這個兵。左穆道:“將軍是打算直接去見雍州牧?只怕雍州牧……”在路上他們已經反復談論過,雍州牧陶琛,是鄭王的門生。雍州這地方,算來不是個肥差,時常鬧個蝗旱匪盜什么的,雖然不算利害,卻是年年得要朝廷撥錢糧的。鄭王為何給自己的門生安排這個地方,其中大有深意。朝廷十年要有七八年給雍州撥銀子,其中三分之二都流進了鄭王的私囊,竟成了他的財源。此次推搪著不肯治匪,多半又想朝廷撥餉。而朝廷也因知道剿匪是個無底洞,不肯平白地加這筆開銷,才準了丁蘭察的奏章,調羅靖來帶兵。“我且不提剿匪,只談安民?!绷_靖也掀起車簾向外看。自進了雍州地界,就不時可見求乞之人,且成群結隊,雖不是餓莩滿地,卻也是百姓菜色,“剿匪之策,莫若安民。百姓多是良善之輩,若非饑寒所迫,誰愿落草為寇?這些流匪不過烏合之眾,倘能得溫飽,怕不有十之八九不愿再過那流竄生涯。到時剩幾個頭目,只需百十人便可將之剿滅,易如反掌?!?/br>左穆點頭道:“將軍此話確是攻心之策。只是雍州牧怕不會答應?!?/br>“無論如何我總要去見他。他是地方大員,行事總要先盡個禮數。若他不肯,朝廷有旨,教我自籌錢糧,我便要便宜行事了?!?/br>左穆想了想:“將軍不要跟雍州牧鬧僵。剿匪也罷,安民也罷,都非三五日可見效。倘若雍州牧上本彈劾,將軍恐怕無可自辯?!?/br>羅靖嘆口氣:“今上仁慈寬厚,只是耳根子太軟,太過信任鄭王?!?/br>左穆掀起車簾看看左右并無外人,才道:“將軍籌錢倘若遇阻,千萬莫要著急,大帥已經在設法變賣家產,供將軍剿匪使用。”羅靖心中一熱,道:“大帥這是何必,我自有辦法就是。”他十八歲被送入行伍之中,就是跟隨丁蘭察。初時做個小兵,而后做了親兵,再漸漸升職直到副將,十年來與丁蘭察一同行軍打仗,實是如同父子,比之遠在常州的那個所謂親生父親,還要親近得多。左穆笑了笑道:“將軍莫要放在心上。大帥與將軍同進同退,此次將軍若能將流匪剿個干凈,也不枉大帥舉薦之功。到時朝廷必有封賞,我們才能有東山再起之機?!?/br>羅靖點了點頭,心中明白。此次邊關一仗雖然打得漂亮,卻只是暫解一時之急,不消一兩年,北蠻必然還會來犯,麻煩無窮無盡。但當今的皇上仁慈盡有,毛病卻是太過信任兄弟,以致鄭王在朝廷中可謂一手遮天。鄭王年少時便有才名,只是出身微賤,未能登位,如今羽翼豐滿,也有自立之心。丁蘭察久有覺察,只恨沒有證據,亦難取信皇上,空自得罪鄭王,只好忍耐。且他常年在邊關,如今又在青州封地,遠離京城,等閑也難見到皇上,奏折進京,少不得先經鄭王之手,即使肯拿出比干關龍逄的忠心來,又與誰說去?如今他憋一口氣,只想羅靖剿匪有功,得以進京封賞,那時若能留在京城,一來總有機會面見皇上,二來至少也通個氣息。恰好雍州牧為討要朝廷錢糧,故意將流匪說得十分厲害,倘羅靖能一舉成功,鄭王想壓也難壓得下去。正因有這些利害關系,因此不惜代價變賣家產,也要支持羅靖。左穆倒有些擔心,因知道羅靖性如烈火,倒真怕他跟雍州牧起什么沖突。不過他現在是丁蘭察屬下,送過信就得趕回青州,也不能久留在外,只好嘴上叮囑幾句罷了。馬車一停,碧泉在外道:“將軍,驛站到了?!?/br>左穆起身下車,忍不住又道:“將軍千萬委屈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br>羅靖笑道:“知道了。左將軍放心,羅某必不誤事,總教將軍能到京城尋你那青梅竹馬便是?!?/br>左穆臉上微微一紅,道:“將軍又取笑了?!彼诮叴蛟炝母ㄋ_靖平定江水,當地知縣見水患已平,千畝良田唾手可得,明年報個卓異易如反掌,喜得無可無不可。聽說左穆要尋找當年鄰女,巴不得有討好的機會,派了人四處打聽。到底是衙門有人好辦事,十日之內竟當真打聽到確有這么一對夫妻帶著女兒遷到此地。后來夫妻二人雙雙身亡,那女兒前幾年跟著一個遠房舅舅進了京城。雖說不曾見面,但有個確切消息,也是歡喜之事,只等有機會進京再去尋找。羅靖哈哈一笑,拱手與左穆道別。他與左穆素不相能,如今居然說句取笑的話,全仗那八八六十四根定水柱之力。眼見左穆換了馬如飛而去,回頭向碧煙道:“你且住下?!笨匆谎凵蚰?,“你也進去。”沈墨白一路上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