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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訕訕將門關上,隔著臟兮兮的窗戶望向外面匆匆向消防局正門小跑的魏卓炎。剛才那一瞬,他能鮮明感到心臟像是被木樁狠狠一戳,就那么悄無聲息地停跳半拍。雖然沒從對方口里直接確認,但直覺告訴他,對方是他救命恩人的事情八|九不離十。肖憶還是一如既往那張淡定臉,雙手插兜,看上去十分耐心,然而心下早就火山爆發(fā)般急不可耐,恨不得當時就扯住對方把這些年來一直憋著的詢問毫無保留地傾倒。魏卓炎離開的這幾分鐘,肖憶有種捱過幾世紀的錯覺。當對方和另外一個身材高挺的男人并肩向傳達室小跑而來時,肖憶胳膊上的脈搏清晰到他已然能計數(shù)清楚的地步。正揪著根神經(jīng)靜默等待魏卓炎,肖憶卻看到對方在把身邊戰(zhàn)友引到離傳達室偏門還剩十米左右時隔著玻璃朝他點了點頭,貌似在打招呼。肖憶立刻有種不妙感。果然,魏卓炎朝他勾唇客氣一笑,側頭拍了拍身邊戰(zhàn)友肩膀便徑直轉身往回走。“喂——”嗓子眼像是突然被什么東西嗆了一下,肖憶就差直接扒窗沿急吼了。一整大衣衣領,他擰眉,打算不管不顧大爺阻攔叫住魏卓炎。然而剛推門,對方帶來的那位戰(zhàn)友便闊步邁了進來。差點跟對方撞個滿懷,肖憶踉蹌著側歪了一下,臉色慘淡地像是剛從漂白池里被拽出。出于尊重,肖憶也不好撂下這位好心趕來看情況的消防員哥們兒不顧,他瞅了眼那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官方化地笑了笑。不過剛要出口拜托對方把魏卓炎那腳底抹油的家伙喊回來,面前這位帶著楊柳春風笑的男人便像是突然遭遇百年不遇的暖流,望著肖憶點了點頭:“呃,先生,您是5年前X城獲救人員?”像是慢半拍的器械,肖憶張了張口,硬生生將自己那句詢問憋下去,有那么點撞南墻的無奈,朝對方尷尬點頭:“是?!?/br>“那還真是——好巧?!鄙焓痔缴夏X袋抓亂草一樣扯扒了兩下,來人笑意漸漸不自在起來,“聽魏隊長說,您在找人?”肖憶能看出對方臉上有那種已經(jīng)準備好要面見被救家屬的靦腆笑意。一瞬心下浮起一抹不忍,肖憶視線若有若無地飄向之前魏卓炎離開方向,儼然有些為難。不過考慮片刻,他還是打算把這陰差陽錯的烏龍說開:“您是晉先生吧?”肖憶那張面對突發(fā)狀況一向淡定自若的臉,此刻在晉洋看來莫名有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一定要分析,大概是對方那板板正正領導范兒十足的打扮。聽慣了局里損友們直呼他大名甚至各種無法登大雅之堂的扯淡昵稱,這會兒眼前男人突然來一句客客氣氣的“晉先生”,讓他突然有種莫名脫節(jié)感。對方眸中有些他辨不太清楚的情緒,像是壓制著一抹急躁,然而言談舉止卻始終保持一抹淡然若水的高雅,似乎若有若無地控制著分寸。“對,我是?!睍x洋一直覺得自己屬于性格隨意很接地氣的硬漢,不過和眼前這氣質與自己格格不入的男人一講話,舉止也不經(jīng)意間變得拘謹起來。“魏隊長跟我提過您?!毙浹劢橇髀兑荒ㄗ屓丝瓷先バ呐砼臏\笑,“X城那場火災,您救過不少人?!?/br>肖憶這話剛落,晉洋便條件反射地脫口而出:“為群眾服務是我們應該的?!?/br>站在他對面的肖憶怔了一下。這話光從魏卓炎嘴里他就已經(jīng)至少聽過兩次。像這種宣言般的說法,對他們消防員來說,大概是已經(jīng)刻到骨髓里了。注視著面前視線筆直堅定的晉洋,肖憶心口突然冒出一抹鮮明異常的敬佩和感激。沉默了一會兒,他正兒八經(jīng)地再次向對方道謝,并把當年自己被困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晉洋。這次,不是做為一個被救的個體,而是出于本心想要代表被這些日夜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英雄們救起的全體,肖憶恭恭敬敬地跟晉洋鞠了一躬。搞清楚對方想找的人不是自己,晉洋剛從懵怔中回過神來又見肖憶跟上香敬佛般朝自己嚴肅鞠躬,連忙邁步上前阻止對方,忍不住就露出一抹苦笑。等跟肖憶交流清楚,晉洋稍稍放松了點情緒。說實在的,面對道謝群眾,他們會有使命感更強烈的自覺——就仿佛在火場上沖鋒陷陣流血流淚都得到了最有意義的詮釋,所有一切的自我犧牲,儼然值了。“你當年是被困在17樓?”晉洋聽完肖憶解釋,忍不住一拍大腿,“那你要找的人還真不是我。”用大拇指朝先前魏卓炎離去的方向戳了戳,晉洋豪爽道,“搞不好魏隊就是?!?/br>肖憶笑得有些勉強:“應該是他沒錯,他剛才說過17層的事情?!?/br>“那倒也不一定,當時趕去17層救援的也不只魏隊一個?!睍x洋看著肖憶那忽明忽暗的面色,忍不住笑了笑,“這樣吧,要不我再去把魏隊叫來問問?”“這個還是算了?!彪m然心情很急躁,不過一想到他來這一趟把這倆人折騰來折騰去地跑圈玩,肖憶覺得不妥,“你們工作辛苦,我明天跟他聯(lián)系也好?!?/br>“算了算了,啥明天聯(lián)系不聯(lián)系的?!痹谂赃呉恢睂儆诳礋狒[狀態(tài)的老大爺終于有些憋不住了,從門邊墻上拎了件暖和的衣服直接套到羽絨背心外面,他縮了縮滿是褶皺的手,看肖憶這人打扮的板正斯文,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恐怖分子,也就大發(fā)慈悲道,“要找人抓緊時間進去,給你們10分鐘時間?!?/br>聞聲,晉洋露出一排大白牙,沖老大爺爽快地咧唇:“哎呦大爺,今兒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臭小子抓緊領人進去?!崩洗鬆敊M眉立目,對著晉洋努嘴。“謝了您吶。”晉洋笑得眼睛都成一條線,趕緊帶著肖憶和嚴天往消防局正門溜。幾番周折,仨人在走廊拐角上找到正就地做俯臥撐的魏卓炎。瞅著這邊一行三人,魏卓炎抖了抖健碩膀子,爽快從地板上撐起。似乎對于他們直接進來的事情感到詫異,魏卓炎瞄了眼晉洋:“王大爺他——?”“今兒沒吃藥。”晉洋爽快接茬。“所以——”“放我們進來了?!毙Τ梢欢錉N爛菊花,晉洋說Rap般饒舌接上。挑了挑眉,魏卓炎也露出一抹舒心笑意。也是,那糟老頭子平常就認證件,他們都懷疑除非恐怖分子襲擊,不然就是天塌下來,傳達室那小破樓估計也得是一直挺立到最后的存在。視線落回肖憶身上,魏卓炎朝對方客氣點首:“肖總,你要找的人是晉洋沒錯吧?”一說到這茬,晉洋有點來勁。肘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