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越發(fā)無所顧忌，囂張肆意，二來，那孩子生性純稚，對畫畫可以說是執(zhí)拗敬重，讓他畫彩衣已經(jīng)讓那孩子覺得這是極丟面子的事，若是在父親面前說了，他更覺顏面無存，是以樓子澤才敢如此囂張。

樓子裳抬眸一笑，“哥哥，那黃公子幾人，若還是想看，改日約個時間，子裳技藝不精，但也不會讓您幾位好友敗興而歸?！?/br>
樓子澤面無血色。

“孽障！孽障！孽障！”樓芮身子搖搖欲墜，“樓子澤！這就是你說的‘一幅畫’，好一個‘一幅畫’！我堂堂相府嫡子，竟是你們眼中拿來取樂的伶人不成？！管家！請家法！”

第5章杖責(zé)

下人皆低頭屏息，管家一向以樓芮唯命是從，此刻未有絲毫遲疑。

林夫人立時慌了，虛虛扶住樓芮胳膊，淚如雨下，“老爺您且息怒，澤兒年少無知，且，且此事究竟如何亦不明了，”說著她看向樓子裳，眼中暗含威脅，面色哀戚，“子裳，你，你何苦如此……”

那未竟之語竟是說他污蔑樓子澤，樓芮面色不豫，但他到底是一國之相，震怒之后此刻竟是將情緒生生壓了回去，看樓子澤的面色他已明白大半，但他一向不喜這個嫡子，況且為何今日……他改變?nèi)绱酥螅?/br>
樓芮瞥了樓子裳一眼，“子裳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你細(xì)細(xì)說來?！?/br>
樓子裳有些佩服樓芮的冷靜，竟能這么快不動如山，但……他笑看了林夫人一眼，似是身子有些受不住，輕咳一聲，有些不解的看著林夫人，“林姨娘您這話是何意？子裳有些不懂，父親您莫急，待子裳細(xì)細(xì)說來……”

當(dāng)真是細(xì)細(xì)說來，樓芮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兒子還有這么一副好口才！只怕茶館中說書的都沒他能說會道。

樓子裳將那日情形描述的繪聲繪色，他一本正經(jīng)，面色嚴(yán)肅，將那幾位公子風(fēng)花雪月笑鬧之語絲毫未露，丫鬟臉紅心跳，有些奴仆呼吸急促，樓芮面色青了又白，“……樓子裳！若是讓你去茶樓說書，你不定還能給丫鬟婆子發(fā)月錢！”

“子裳謝父親夸獎。”樓子裳似是不覺他譏諷，微微一笑，傲骨翩然道，“只是我堂堂相府嫡子豈能去做那等事，非是看不起說書人，古人云‘笑貧不笑娼’，能自食其力皆應(yīng)受人尊重，但我樓子裳從小受相府栽培，自然應(yīng)該為這個天下百姓謀更多福祉，方才不負(fù)父親期望，方對得起多年在我身上所費(fèi)財(cái)力?！?/br>
這話擲地有聲，少年身姿不高，尚未長成，然燭光映照之下傲骨天成，立于天地，雙眸湛湛，唇間似天生帶笑，如竹如松，白袍墨發(fā)，風(fēng)雨不倒，樓芮竟有一瞬間的愣怔，這當(dāng)真是……他的兒子？

樓子裳說完期盼的看向樓芮，似小小虎崽，希翼父愛，那俊秀的模樣像極了他母親，樓芮心下一軟，拍拍他的腦袋，“難得……你有此覺悟?！?/br>
樓子裳登時似欣喜不已，眼中綻放盈盈光彩，好像父親的一句肯定，對他是莫大的幸福。

樓芮更加心軟，這是……他和薇薇的孩子，當(dāng)真是像極了薇薇。

林夫人心中大恨，這樓子裳今日怎的換了個人不成？勉強(qiáng)笑道，“子裳今日與往日格外不同，真是讓姨娘刮目相看，我們子裳長大了，夫人若是地下有知，必大感欣慰?！?/br>
樓子裳垂眸，遮住眼底流光，暗自嗤笑一聲，終于問到了……

他面上驀地有些傷感，笑的亦有些勉強(qiáng)，“今日……若不是母親，子裳怕是回不來了?！?/br>
樓芮眉間一凝，樓子裳收入眼中，將剛剛想好的說辭緩緩道來，“春寒料峭，子裳被哥哥救回來之后整個人渾渾噩噩，頭昏腦漲，雙眸發(fā)沉，目不能睜，我以為……自己會這樣去了?！?/br>
他輕咳一聲，雙目悠遠(yuǎn)不知看向何處，“我生來就未見過母親，姨娘待我如親母，本該滿足的，但人總有貪念，這是子裳不是?！?/br>
他不好意思的朝林夫人笑笑，有些羞愧，樓芮揮手道，“人之常情罷了。”

林夫人即刻笑的有些勉強(qiáng)。

“謝父親寬慰，”樓子裳忽然眼中有些欣喜，“您不知道，我原以為今日可能……但，我竟然見到了母親?！?/br>
“母親畫的一手好畫，彈得一手好琴，我知母親優(yōu)秀出塵，但今日一見實(shí)在是……”樓子裳滿眼濡目，“母親待我好極了，她說父親是極好相處之人，要我莫要膽怯，那是我生父，還會吃了我不成？還說與您相識相知，琴瑟和諧只可惜天生福薄，但她留下了我，讓我好好陪您。”

樓子裳看樓芮眼中有些濕潤話一頓，看了指甲似乎都要進(jìn)入rou中的林夫人一眼道，“母親教了我許多東西，我似是嬰嬰孩童，從頭學(xué)起，母親叫我畫畫彈琴，叫我做人道理，子裳如醍醐灌頂，大徹大悟，然我覺與母母親待在一起又十幾載，忽然母親就要離去，我……哭喊挽留皆無濟(jì)于事?！?/br>
樓子裳聲音有些哽咽，“我醒了……母親卻也沒了，十幾年來母親從未入夢，想來也是對子裳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此次只怕是實(shí)在看不過眼親自教導(dǎo)，雖說只是黃粱一夢，但于子裳而言卻是春秋十幾載，真真切切，母親所言，子裳莫不敢忘……況且，母親說的著實(shí)有理，我當(dāng)按照母親所教行事。”

大齊舉國上下信奉鬼神之說，國有大祭司庇佑，年年祭祀，大相國寺香火旺盛，樓子裳也想自己為什么會重來一回？但想來是上天庇佑，不知哪位神仙眷顧于他，他到底命硬，那些欠他的……

他眼中嗜血一閃而過，似自始至終從未有過，抬眸似有淚光閃現(xiàn)，看著樓芮。

樓芮眼中亦是水光盈盈，他微微扭頭，再回身時，聲音有些啞，“……你母親，是極好的女子，我此生……”

他到底沒有說下去。

樓子裳心下嘲諷，樓芮此時深情，和碩郡主為何郁郁而終世家中有幾個不知，他與和碩郡主成親時姬妾卻有了身孕，可他初見和碩郡主之時就曾言，會為了和碩郡主守身如玉，之后更不會有二心，府中姬妾也會形同虛無，大齊一夫一妻不在少數(shù)，三妻四妾更不少，但男子許下承諾就應(yīng)守諾，那林夫人懷有身孕之時算來正是他追求和碩郡主，立下承諾之后，怪不得和碩郡主會……

樓子裳甚是看不起這種男人，不過……他上輩子孤獨(dú)了一輩子，這輩子也沒想過找個人，樓子裳微微出神，他將來也會有愛人嗎？那人會是哪般模樣？

但自己的愛人，就應(yīng)該好好愛著寵著，決不能讓那人委屈了去……

“是啊，夫人為人端莊和善，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