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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武力,犯上作亂不成?天行大道,法令不效,遺禍無窮,云統(tǒng)領切莫逞一時江湖意氣,因小失大?!?/br> 云未晏微微咧開嘴,笑了。 他抬起左手,雪亮的玉衡劍光,像手中一道自由自在的流水。 他目光幽然,靜默半晌,啟口漫道: “出了太初樓,你自然是規(guī)矩,今日你來了,客隨主便,我就是規(guī)矩。有我活一日,誰也不可從我太初樓拿人。你有話說,不妨刀刃相見?!?/br> 第62章 破陣子心如止水 云未晏雙目發(fā)紅, 戰(zhàn)意已起。 李攬洲卻沒有直迎鋒芒。 他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下一刻, 還往后退讓了一步。 嘴唇張合,用只有他和云未晏的距離聽得到的語調, 低聲道: “云統(tǒng)領,禮法循則社稷定,律令行則天下安, 這個道理你比我清楚?!?/br> “以武脅人、以下犯上這等事,在白玉京決不可有第一個先例。倘若此風一開,后果不堪設想?!?/br> “我再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再想一想,是要我派兵進來拿人, 還是你擔上統(tǒng)領之責, 將人親綁了送出來?!?/br> 說罷, 一揮手踏出門外。 官兵立撤,圍在樓外,院內寂寂。 李攬洲很聰明, 避過了直接沖突,而是以退為進, 說下誅心之言。 表面上全他一個統(tǒng)領的顏面, 實則令他三思,并展開了無聲的脅迫。 云未晏方才氣勢如虹的劍,一時間竟微微垂落, 緩緩四顧。 戚驍撲倒在云未晏腿邊,泣道:“大統(tǒng)領,今日之事,是我們糊涂了。我等受了挑撥,辦了糊涂事?!?/br> 白無疆也愴然下跪,伏地請罪。其余三氏,無不叩服。 云未晏在哀泣聲中,眉頭蹙起,臉上激怒之色褪去,逐漸透出夾雜著疲憊的惘然來。 他腦中不斷思索,尋找著李攬洲話里的破綻。 這個新上任的司丞風聞不佳,傳言他性格剛直,不擅曲迎,甫一上任,就得罪了不少人。 一旦他認定該管之事,必會插手到底,除非圣諭親至,否則絕難轉寰。 他知道李攬洲說得也有他一定的道理,在一個以“上下尊卑”為基,云集了武家、又鐵桶一般壓抑的城池中,若沒有“禮法”和“律令”的約束,必招至傾覆之禍。 若真與撫順司激斗一場,不亞于公然反叛朝廷,必招覆巢之禍。 然而今日之事,他已斷臂求寧,舍棄半生的修為劍術,已走到這等地步,豈能甘心到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殘余的一只手臂,緊緊握劍,將目光轉向一側,望著孤直而立的燕無恤,燃起最后一點微微的希望,張開干裂的唇:“燕大俠,可否借一步說話?” 燕無恤頷首答應,發(fā)現(xiàn)衣后有牽絆,回首一看,見蘇纓面上微發(fā)白,目中滿是擔憂之色。 他伸出手去,在袖底握了一握她冰涼的手,目光極是溫柔:“放心。” 便與云未晏,二人走到了上清堂內,不多時,其余人皆散了出來,大門關上,只余下二人。 “砰”的一聲,大門合攏。 屋中變得很暗,多年經營,上清堂氣派非凡,綿軟的紅錦地壁,滿堂的書畫木雕花草,烈烈燃燒的琉璃銅盞,襯得云未晏血跡斑駁的白袍有些蕭索。 他站定腳步,回頭過來,問:“燕大俠本非此間中人,何以今日驟至?” 燕無恤道:“有人利用我曾經的好友、我的意中人,做了一個局,要引我進來,我便來陪他一遭?!?/br> “好友,意中人?” 云未晏想起他對戚驍驟然而下的殺手,他何等心思,立時便明白過來,道:“蘇纓姑娘?” 燕無恤靜靜望著他,沒有說話,即是默認了。 云未晏苦笑道:“我要同燕大俠道個歉。我并非有意出言輕薄她。而是情勢逼人,不得不如此?!?/br> “自從上回天澤武試,有人在刻意挑撥白玉京的內亂?!痹莆搓痰溃骸拔也桓覒岩商熳樱荒懿聹y,天子被小人所蒙蔽,才下了要我輸給清歌樓的密旨。因此密旨,太初樓再三招來無妄禍殃,已成騎虎之勢。眼下唯有一策,可解我難,不知燕大俠可否助我?” 燕無恤曾經在莫川之畔承過他恩情,有意償他,問:“你要如何?” “之所以不可讓撫順司拿走諸家主,不過是因他們犯了一條‘聚眾以下犯上’之罪,這是殺頭重罪?!?/br> “倘若我不是太初樓的統(tǒng)領,沒有實權,這罪名就難以成立?!?/br> “剛好前些日子,朝廷公然賣官鬻爵,讓出六個統(tǒng)領之位。為了制衡商賈統(tǒng)領,行暗中驅逐之事,下了一道‘破立令’,凡有他人能擊敗統(tǒng)領者,統(tǒng)領可遵江湖門派規(guī)矩讓位于他。意在引導武家,驅逐無武力傍身的商賈統(tǒng)領?!?/br> “我想鉆個空子?!?/br> “只需對李司丞說,我一早已讓位于你。我那五個家主的糊涂事便頂多算是尋釁滋事,比‘以下犯上’輕得多,只需罰銀兩即可?!?/br> 他說得慢,因失血過多,嘴唇無力的張合,微微昂首,吊著一口氣,語氣懇切:“……不知燕大俠,可否助我渡過這一劫,暫代太初樓統(tǒng)領之位?” 燕無恤聽他說完,有些納罕,雖這實在算不得甚么艱難苦重之活,但仍有些細小的麻煩瑣碎在內,令他略略踟躕:“你只見了我一面,竟這般信任我?” “只有燕大俠能彈壓得住太初樓的諸武家,我別無選擇?!痹莆搓痰溃骸叭裟憧现乙淮?,云未晏他日,赴湯滔火,結草銜環(huán),在所不辭。” 燕無恤沉默片刻,點頭應允:“當日你在西陵,曾在我危難之時放了我一馬,如今我便還你一個人情,以一月為期。我也不需要你赴湯蹈火,只要你告訴我,當初派你去西陵拿我的人,究竟是誰?” 云未晏渾身一震,抬頭看他,見他不動如山,眸色幽微深沉,黑如洞潭。上清堂內光線有些暗,襯得他那張一向看來干凈敞亮的臉,有些陰沉。 云未晏遲疑了良久。 這其實是一個秘密,就算有人將刀橫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該說出一個字的。 更何況,他以往驕傲榮光,全是朝廷所賜,勛爵加身,職責所在。 然而手臂上拉筋碎骨的傷痛,又以幾乎將人撕碎的痛楚,提醒他,這些日子,被權勢一點點擊碎的尊嚴。 似乎有一個高懸頭頂?shù)穆曇粼诔芭和髂銊πg精絕,妄稱天之驕子,只要是上位者輕輕碾一碾指尖,你便有苦不堪言,有痛不堪傾,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從九霄之上,瞬間跌落泥塵之中。 就像是被人豢養(yǎng)的趴兒狗,惹不惹主人家喜歡,全在一念之間。 他自嘲的笑了一笑,感覺舌中也有血腥之味,咬著這一點血勁,啟口道:“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