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賣過好幾次，上次的住客是個租戶，卻不知主人是哪家。

    廖氏又問了一人，除了收獲對方古古怪怪的打量，還是不曾打聽到那屋子的主人。

    她暗罵那老夫人當(dāng)真狐貍，就是怕她上門要銀子，早就有意哄著她……她跺了跺腳，也怪她一心唯恐露陷，倒是對那老太婆少了個心眼……

    摳貨！老妖婆！

    廖氏瞧著手中剛買來的新衣服，咬了咬牙，還能怎么辦，只能退回去一身了。

    然而，成衣店的店家拒絕了她！

    那老板先前若不是看這婦人拽了銀子，壓根就不會把新衣裳讓一身污穢，散發(fā)腥臭的她一件件往身上試。她這買回去才一個時辰，就又想來退？他的熏香費(fèi)跟誰拿？

    還有，他若給她退了一身，那這惡婦一會兒再把她身上穿著的那一身也要求來退掉呢？他豈不是虧大了！

    廖氏氣得頭發(fā)暈！

    她要理論，可那老板直接拿了掃把將她掃地出門。

    這下她便啞巴吃黃連了，在大路上，她露面都不敢，如何敢囂張。

    她唯有再一跺腳，抱著新衣裳又跑了一趟醫(yī)館。

    “大夫，接下來幾日，我不來看診了，您把診金退給我吧！”

    “沒有！要么看診，要么滾蛋！”大夫也拿出了掃把……

    廖氏沒辦法了，只能拿身上最后的銅板去買了點(diǎn)米油燭等必需品。

    她試著生火，可她弄到一臉灰，連淺青色的裙擺都臟了，她也沒能將火生起來。

    她唯有去敲開了鄰居家剛剛送米給她的那婦人的家門。

    婦人盯著“脫胎換骨”的廖氏上下看了好一會兒，才認(rèn)出了她就是午前那個一身狼狽，風(fēng)塵仆仆還受了傷的小娘子。

    這會兒見這娘子唇紅齒白，一身鮮亮。束腰寬袖的精致花裙將她優(yōu)美的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活脫脫一狐貍精的風(fēng)sao樣。

    與先前判若兩人的這娘子，更是直接看呆了她的身后相公。

    聽到身后兒子也在贊著這姨真俊俏，那婦人一下便生出了警惕。

    正經(jīng)人家的娘子哪能一人居住？瞧她年紀(jì)不小，竟是連生火都不會，說明她是慣常享福的？可她身邊又連丫鬟都沒有一個，只怕，這是被大富人家給攆出來的吧？

    再想到這小娘子是被馬車送回……

    婦人馬上就有了自己的判斷：這小娘子么，多半是個做了壞事犯了忌諱的姨娘，被趕出了家門；要么便是外室之流，勾搭茍且叫人發(fā)現(xiàn)被逐出……那不管是哪一種，都說明這女人不是個正經(jīng)人！不是個好東西！

    再一想到眼前女子被送來時一身傷，滿身血的樣子，分明是挨打受罰而來……婦人更是確定了眼前女子“下賤”的身份，“卑賤”的品性。

    這一瞬，她的鄙夷一下到達(dá)了頂點(diǎn)。

    婦人外走兩步，一把拽關(guān)上了身后自家大門。

    “我瞧著娘子一身富貴，怎么還要自己做飯呢？隨便拿身衣裳去外邊，也能換一大桌好吃的吧？”

    婦人陰陽怪氣。

    “我家事多著呢！我可只教你一次！你若學(xué)不會，以后就餓肚子吧！”

    那婦人恐廖氏會再上門，只想趕緊教會了她。

    婦人幫忙生完火，瞧著鍋里倒下去的那兩碗米和桌上剩下的半碗咸菜，忍不住哼了一聲。

    賤人無疑！

    有銀子涂脂抹粉，穿紅戴綠，卻沒銀子買菜？嘖嘖！……

    不出兩個時辰，“巷子里新搬來的娘子是富人家趕出來的狐貍精”這一消息便已傳遍了那一片……

    程紫玉聽到回稟，一口茶差點(diǎn)噴出來。

    果然賤人在哪兒都是一樣的，她還沒出手呢！

    ……

    第一九六章 山窮水盡

    廖氏逃跑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程翾耳里。

    而那個時候，程睿還在外邊喝花酒。

    哪里需要程紫玉出面，老爺子頭一個就不會將這個消息放給程睿。程紫玉對老爺子坦白了她的想法和作為，兩人心領(lǐng)神會，當(dāng)即便有了應(yīng)對。

    第二日一早，宿醉的程睿便被老爺子親自從床上挖了出來。老爺子扔了張單子給他，說他若不想成廢人便趕緊去無錫給料理好那邊新開的分號。

    程睿一瞧，是個只要花些功夫就能辦好，還油水不少的差事。他急著表現(xiàn)，最近又缺銀少金，自是連連保證絕不讓老爺子失望，且請等看他表現(xiàn)，隨后麻溜利索收拾了東西，便帶著一溜兒心腹前往了外地……

    于是，當(dāng)勞累了月余都沒睡飽的廖氏舒坦睡了個懶覺，扒拉了兩口隔夜飯，又去醫(yī)館換完藥，這才戴了帷帽出現(xiàn)程府附近想要一堵程睿，自是撲了個空。

    廖氏猜想程府主子們必定已知她逃離了山上，于是既不敢離得太近，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上前打聽。她只得偷摸守株待兔。

    可她在酷暑下一直等到了日薄西山，又月上柳梢，直饑腸轆轆也沒瞧見程睿人影，就連程睿往日帶在身邊的那群貼身小廝也沒出現(xiàn)一個。

    她不由感嘆運(yùn)氣不佳，程睿這是一天都未出門呢！

    她唯有沮喪拖著疲累的腳步慢慢走回了她的住處……

    廖氏自然不知，這條巷子里有多少關(guān)注的眼神都在盯著她：

    這么個婀娜老蚌，早上光鮮出門，半夜疲累而回，瞧她那有氣無力的樣兒，連兩條腿都在打晃，連團(tuán)扇都握不住，連走路都?xì)獯跤酢扑敲蠢?，顯然是費(fèi)了大體力！嘖嘖嘖！

    一個獨(dú)居的婦道人家，但凡要點(diǎn)臉面，都不會夜半而回吧？在外邊忙了這么久，還能是什么好事不成？……

    廖氏自然不知，關(guān)于她的猜測，推測，熱聊，臆想，加上謠言，在一整晚加第二日一個清晨的發(fā)酵后，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個遍地……她當(dāng)仁不讓成為了那一片居民區(qū)的頭號話題人物。

    而對她身份的猜測，也從一開始“犯錯的姨娘”，“被捉j(luò)ian的外室”，“勾搭他人相公的狐貍精”，漸漸成了“出來賣，四處賣的禽類”……

    程紫玉聽到這些回稟來的言論，和丫鬟們笑做了一團(tuán)。

    她的確有壞了廖氏名聲之意，可此刻看來，壓根用不著她動手，廖氏那點(diǎn)可憐的名聲便已被“火眼金睛”的群眾們給毀了。

    自作孽不可活，也好，倒是不用臟了她的手。如此這般……她原本后續(xù)的打算看來也能省下了。

    “傳話下去，先前的計劃停止，咱們就盯著吧。”

    “是！”

    ……

    對于宅子外邊的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