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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向顏父顏母磕了個頭。這一下別說是顏母顏母,就連顏澤也嚇了一大跳,幾乎是猛地從沙發(fā)上條躥起來的:“哥?”再看顏母顏母,已經(jīng)徹底蒙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怎么回事。顏母嘴角叫著怎么了,這孩子,去彎腰扶顏向林。顏向林卻怎么也不肯起來。顏父瞪著眼,皺著眉,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顏澤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但他一時也反應(yīng)不過來,只站著呆呆地看著顏向林。“爸,媽,對不起。今天除了來跟你們澄清小澤的事,還要承認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再瞞下去了。我喜歡男人,我將來的愛人也會是男人?!鳖佅蛄稚钌畹匚艘豢跉?,聲音雖有些發(fā)顫,卻不帶停頓,一口氣說了下去,“也就是說,我是個實打?qū)嵉耐詰佟Σ黄?。?/br>顏澤只覺得耳邊轟隆一聲炸響,什么聲音都遠去了,震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手心后背全是汗。“哥……”顏澤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幾乎是發(fā)抖著的。而至于顏父顏母,在顏向林說出這些話時,就已經(jīng)猛地釘住了,不可置信地盯著跪在面前的顏向林,頭暈?zāi)垦?,像是被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一樣。客廳里安靜地只聽到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半分鐘過去,還是顏父猛地抄起拖鞋,滿臉通紅,瞪大了眼喊:“我打死你!”顏母被嚇得說不出話,這時候卻也反應(yīng)過來了,下意識就去攔顏父,卻不想丈夫正在氣頭上,渾身都是力道。顏父看也不看地一把揮開顏母的手,力道之大讓顏澤眼疾手快地攔了一把。他現(xiàn)在顧不得那么多,在反應(yīng)過來的第一瞬間就擋到哥哥面前:“爸!媽!你們冷靜一下!”顏父不管不顧地拿著拖鞋抽打,好幾下抽在顏向林身上,也有抽到顏澤身上。因為擋在哥哥面前,所以知道爸爸下手的力道有多重,因此也很清楚,顏父現(xiàn)在是真的怒了。近十年里,這還是顏澤第一次見到父親發(fā)這么大的火。他被吼得有點害怕,幾乎是瞬間本能地紅了眼眶,卻什么也不多說,只牢牢地擋在顏向林身前。顏向林想把他拉開,或者撥到一邊去,卻怎么也做不到。顏澤干脆狠狠抱著顏向林,豁出去地把整個后背擋在父親面前。“混賬玩意兒!”顏父的怒吼仿佛是從胸腔里發(fā)出來的,震得整個房間里的人都振聾發(fā)聵,“我打死你!混賬!”他一邊喊著一邊混亂地不擇對象抽打,又覺得不夠似的,轉(zhuǎn)身惱羞成怒地去找打人的東西。顏澤一看他爸這樣就怕了,總覺得這事兒又鬧大的意思,這時候雖然害怕,卻孤身跟著沖到房間里,一把關(guān)上門反鎖,用身子抵著門,害怕的看著憤怒的父親。顏父轉(zhuǎn)身,見到他這樣上來就指著他的鼻子:“讓開,我數(shù)三聲?!?/br>顏澤害怕地搖著頭,把門抵的死緊。顏父氣得隨手抄起一樣?xùn)|西就扔了過來,等扔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平日桌上放的鎮(zhèn)紙,那分量不輕,一下砸在顏澤的眼眶上,登時破了皮,血淌了下來。顏父被嚇了一跳,顏澤自己則是覺得挨了一巴掌一樣,臉上一下刺痛,就有什么流了下來。顏父慌亂地去扶顏澤,顏澤擺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摸到了一手血。顏母在門外一邊哭一邊大聲拍門。一時間,整個家里混亂成一團。顏澤終于是沒阻止他父親,當時被砸得有些懵,被顏母按在懷里,一邊哭著用紗布按著眉骨上的傷,一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顏父抄起門口的高爾夫球桿,一下下狠狠地向著顏向林抽起來。想要上去擋,卻被顏母死活扯著不肯放手。顏母又去拉顏父,卻根本拽不住這個發(fā)怒的男人。自己父親年輕時曾是軍隊里的,是入伍的軍人,這顏澤是知道的。這個身份一直延續(xù)到他四十歲生日,這才退伍,跟著母親一起去做生意。因此在顏父的骨子里,保留著一股軍人的果決和狠戾,也有著那個年代人所不可輕視的道德標準。在他們這一代人里,或許準則已經(jīng)變了。可在老人的眼里,他們依舊用當年的眼光去看這些。這些事,都是在很久很久之后,顏澤才明白過來的。如果說年輕的人追求自由,不能理解父母迂腐保守的眼光,那么反之一樣,父母也同樣在受著和他們一樣的折磨。兩代人之間,究竟誰對一些錯一些,其實并沒有什么必要,時代在變,人也總在變。只是那個時候,顏澤明白得還太少太少。他看到顏向林被抽卻躲也不躲,只低著頭咬著牙,沒幾下就被打得躺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顏父卻像怎么也不夠一樣,抽得一下比一下狠。顏澤的手機一直在響,他一直在哭,只覺得耳中四處八方都是聲音,亂哄哄的。顏向林躺在地上不說話,只抱進自己從喉嚨中發(fā)出沉悶的□□,而顏母早就哭得不像樣,也不顧自己了,上去緊緊扯著,抱著,攔著顏父,不讓他再動手。“向林!你說兩句話!說你是胡說的,快說呀!”顏母哭喊道。連顏澤也爬過去哭:“哥,哥哥你沒事吧?哥?”看著躺在地上的兒子,顏父有一瞬間的眩暈,只覺得好像不在真實世界。他想,我這是干什么呢?就是那一下的眩暈,讓他沒有站穩(wěn),向后面倒去。顏母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人,嚇得叫了起來。顏向林緊接著爬起來過去,將父親扶著坐在沙發(fā)上。再轉(zhuǎn)頭看地上的哥哥,頭上身上都濕透了,滿是汗,抱著肩膀蜷縮著,仿佛已經(jīng)疼得受不了。江城給顏澤打了一整天的電話,沒有一通打通。除了一開始他說了沒兩句被掛斷的那通。他知道肯定出事兒了,而且事情肯定不會小。否則顏澤不會一整天到這個時候,都沒有聯(lián)系自己。之后他也不是沒給顏向林打過電話,只是也同樣沒人接。江城大概猜到,事情有可能往棘手的方面去了。時間好像重新回到好幾年前,他第一次出柜的時候。到處病患馬亂,辱罵,苛責(zé),壓力,和愛人的疏離。那時候秦練就是被迫出柜,而如今顏澤也是。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秦練的出柜有更多的人關(guān)注著,評判著。而作為秦家的繼承人,承受的可能遠遠不止這些。而如今顏澤,雖說不一定被家人知道了……不,一定是知道的了。否則兩人怎么會都一點消息也沒有?顏向林不會把顏澤抓回去關(guān)著,只要顏澤不同意,他不會那么做。江城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客廳里,抽煙一根接著一根,不知什么時候煙灰缸里已塞滿了煙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