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然拉著我講起了比賽的事，各種“咻咻”“咣咣”的擬聲詞不斷，我都錯覺站在我面前的好像是個人形大喇叭，正直播著第XXX話，流川楓一個人的戰(zhàn)場！通篇都是“8號傳球給了我”，“我和3號做了個配合”，“9號差點把球弄丟還好我及時搶到”……比賽直播結(jié)束后，溫小花像拉CAST表一樣體貼地一一告訴我，8號是董飛，3號是吳晨，9號是李浩飛……我對這個CAST名單還是很欣慰的，說明溫小花有良心了。

明明心事重重，我還是被他逗笑了不止一次。和溫小花在一起，就是煩惱的時候也是開心的。

上課鈴都響了，溫小花還賴在我桌旁不肯走，非等到穆老走進(jìn)來兇巴巴地咳嗽一聲，才躥回自己座位上。三天后就是期末考試，課堂上基本以自習(xí)為主，有穆老坐鎮(zhèn)，大家都埋頭備考，教室里很安靜，沒了大松鼠在耳邊聒噪，我的心情就像十分鐘前才被大尾巴溫小花努力拽上高峰的云霄飛車，這會兒仿佛失去了動力一般，節(jié)節(jié)滑落。下個月的今天，我就要坐在沒有溫小花的教室里了。

在我側(cè)后方，凱旋歸來的流川楓正百無聊賴地翻著模擬試題，然后打了個哈欠，軟綿綿地趴了下去，在穆老嚴(yán)肅的一聲咳嗽中，將試卷拖過來蓋在了腦門上。如果現(xiàn)在把手探到試卷下，就會接收到溫小花吹出來的一陣陣生氣勃勃的溫泉風(fēng)。

鼻頭好像被芥末嗆了一下。我會好想念他的吧。

***

也不知是不是他還沒有準(zhǔn)備好，溫小花并沒有提到送情書的女孩的事，這一天平安過去，我好像是順利避開了那個話題，心中不禁松了口氣，這算是老天對我手下留情了吧。

三天后就是期末考試了，這三天螃蟹軍團(tuán)和籃球隊也都在瘋魔一般地備考，開口閉口就是“考試”“藥丸”偶爾還有“作弊”“小抄”這樣的不和諧詞，不過我都當(dāng)沒聽見，全“嗶——”過去了。并沒有人提及別的話題。我就這么在惴惴不安的清晨醒來，又在傍晚帶著一份萬幸的心情回到家。

坐在收拾得半空的臥室里，人疲憊得想一頭睡去，從小到大那么多場考試，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讓我心中如此沒底。而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我和溫小花出現(xiàn)在同一張榜單上了，我很想有個好結(jié)果，想寫一樣，作為配角的我，也可以有一個美好的退場。

十五中的考試安排得很緊，考完后還會繼續(xù)補(bǔ)課一周，出完成績才會放假。第一天就要考三科，打仗般忙碌的節(jié)奏?？记皩W(xué)號全部打亂，抽簽決定考場，全校的學(xué)生都像陀螺一樣轉(zhuǎn)起來。上午考完兩科，下午考英語的時候，我破天荒地竟然沒能重新檢查一遍，考試結(jié)束后還是有不少人找我對答案，我卻沒什么把握，趁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匆匆下樓離開了。

我在籃球館后面總司君的老巢找到了溫小花，他蹲在總司君的墻縫前，書包擱在膝蓋上，手里還是捏著根狗尾巴草，往墻縫里捅啊捅：“哪兒去了呀，我這幾天出去比賽你也不想我……”

我才想起他準(zhǔn)是考完就出來等我了，一定是等了很久。

“等很長時間了吧？”我故作輕松地走上前。

溫小花聞聲回頭，站起來書包就“啪嗒”掉地上：“沒有，我也才剛到！這次我可有聽你的，做完試卷檢查了一遍，不過還是提前交卷了，否則又得被堵著沒完沒了地問答案了~”

我小吃了一驚，沒想到他把我那時的氣話都記在心上了，但是我能說什么呢？只有苦笑，是我讓你考完檢查的，可你知不知道你檢查一遍，我就更加沒有一點機(jī)會了。

“走吧?！睖匦』〒炱饡哌^來，那根狗尾巴草還掛在書包鏈上，在微風(fēng)里偷偷地?fù)P著頭。

我心想也不用考贏他的，只要還是第二就好了吧。

第二天又是陀螺樣緊鑼密鼓的一天，考完上午的兩科，終于只剩下最后一科物理了，算是我最拿手的科目，試卷拿到手我飛快地掃了一遍，考試前穆老和我們說這次物理考試題出得難，原來并不是唬我們的。教室里不時傳來兩聲棘手的嘖嘖聲，我卻反而放下心來，之前沒能十拿九穩(wěn)的，現(xiàn)在就在物理上扳回來吧。

我以為這會是我考得最輕松的一科，然而結(jié)果卻令我始料未及。

一個人累到極限時又突然放松下來會怎樣？

前段日子沒日沒夜地練球，還要幫籃球隊補(bǔ)習(xí)，出院后這幾天我每天徹夜備考到凌晨三點，好不容易熬過了最沒有把握的化學(xué)，大概打死我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會在自己最拿手的物理考場上睡過去。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監(jiān)考老師提醒時間時我才猛然驚醒，這時離考試結(jié)束只有不到二十分鐘了，而我還有大半頁的題目一個字都沒寫！

任憑我再如何奮筆疾書也無濟(jì)于事，最后幾分鐘我審題審得目不交睫，眼睛都快刺痛出眼淚了，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還是準(zhǔn)時響了，監(jiān)考老師讓停筆交卷，我終于也體會到了試卷寫不完的驚慌。題目太難了，沒有做完的人畢竟是大多數(shù)，盡管監(jiān)考老師不斷在催，還是有人抓緊最后幾秒妄圖蒙對一道選擇題。

待到監(jiān)考老師走下來，從我手下收走試卷時，我還有一整道大題，只動筆寫了個開頭。

監(jiān)考老師收齊試卷走上講臺，在考生們交錯的身影和怨聲載道的抱怨聲中，我看見了門外等著我的溫小花。

我不知該怎么形容他此刻的表情，我感覺自己好像被判了死刑。

第53章

一周后，穆老把我叫去了辦公室。

這天下著小雨，辦公室里沒有別人，穆老走到飲水機(jī)前泡了杯茶，我盯著那只熟悉的老式茶杯，那次月考，我在辦公室里不要命地叫板溫小花的時候，這只茶杯也忠實地放在老位置。

“魏天，我們班里你一直是最讓我放心的，如果不是有這個必要，我也不想把你叫來?！蹦吕献聛韲@了口氣，示意我也坐下，“今天咱們就談個心，沒別的，你坐吧。”

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雨水的氣息怕打著我的臉頰，冰涼涼的。

“像溫凡那種活法，我也知道很吸引人，”穆老緩緩開口，看著窗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有大把的時間揮霍，隨心所欲地生活，誰不想這樣啊……可是我們畢竟和他不是一種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老師，我一直都懂，可是……

“魏天，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喜歡他那種活法嗎？逃課，打籃球，養(yǎng)蜘蛛……還有什么，你真的喜歡嗎，你又真的適合嗎？桀驁不馴是令人羨慕，但有些人卻更適合腳踏實地地活著，這也是一種很美好的人生態(tài)度，溫凡那樣的人，你和我，我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