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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聲音不高不低,伴隨著沙啞的嗓音,剛好可以讓祭臺上的所有人聽見。高臺之上的長公主自然也是聽見了,明亮的眸子打量了忽然出現(xiàn)的男子一眼,緊接著道,“本公主念在爾乃初犯,還是速速退下吧。”話音落下,側(cè)對著她的男子卻恍若未聞,絲毫沒動。只見他修長的左手從袖袍底下伸出來,聲音仍淡淡道,“是你主動交給我,還是讓我動手?!?/br>聽著男子冷漠卻霸道的聲音,狐九命從籠子里站起身來,透過斑駁的牢籠,他能看到道士不茍言笑的側(cè)臉。暗嘆自己眼光夠好,在心中默念了句“算你識相”,狐九命早已蓄勢已久的鋒利爪子便忽然抓了出去,伴隨著法器燙傷時冒出的青煙,整個牢籠竟被抓出一個破洞。狐九命瞧準(zhǔn)時機(jī),立刻從破洞中鉆了出來,朝對面站著的季青跑去,作為一個只尊貴的狐妖,就算季青不來救他,他也會用自己的方法逃掉。方信天根本沒料到,籠子里的狐妖還有反抗之力,一時間便被狐九命掙脫了。見此,他單手掐訣,一血紅色玉盤瞬間出現(xiàn)在半空中,直接朝狐九命罩去。但不待血紅的光亮照在白狐身上,季青已然出手,只見其單指隨意在空中一劃,一道白光閃過,原本血氣翻涌的玉盤已然變?yōu)閮砂?,摔碎在石階之上。躲過一劫的狐九命在季青身旁站定,銀色的眸子毫不避忌的望向?qū)γ?,意思簡單而直接:敢捉小爺?shù)娜诉€沒出生呢!季青面色無波,卻在心中長長嘆了口氣,他本不應(yīng)該回來的。月河城外,馬車從此人身旁經(jīng)過時,季青便感覺到狐妖的氣息了,那時他正躺在車廂里喝酒,一個不留神就將酒液灑了滿身。但他本就是涼薄的性子,一只妖而已,并不值得他停下來。他確實是這么想的,但當(dāng)馬車轉(zhuǎn)過彎,往北行了近千米之后,季青終于還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再度飛身回來了。仔細(xì)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嘴里叼了塊破布的白狐,季青愕然,那塊破布莫不是自己割下的一塊袍角?愣了一下后,季青想到自己的馬車還在官道上,所以他決定不思考這個問題,回去尋到馬車再說。看著對面的男子轉(zhuǎn)身便要離去,方信天面色一沉,這時,原本正要離開的男子忽然回頭,其斜飛入鬢的眉峰一挑,聲音平靜道,“道亦有道,好自為之?!闭f完,男子的身影連同一旁的白狐,便瞬間消失不見了。再次出現(xiàn)在馬車之中,季青立刻在松軟的葦堆里坐下,打坐吐納起來,絲毫沒有要搭理身旁狐妖的意思。狐九命被季青救下,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拉下臉來道個謝,沒想到竟被完全當(dāng)成了空氣。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嫌棄的刨了刨腳下的葦草,狐九命也決定不理那冷臉道士,互不干擾就好。將自己叼著的袍子鋪好,再度趴上去,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爪子上的傷好像更嚴(yán)重了。原本白皙的毛發(fā),隱隱有些發(fā)黑,大約是當(dāng)時抓破法器時,被上面的戾氣傷到了。伸出舌頭舔了舔,狐九命發(fā)現(xiàn),傷口一點也不見起色。狡黠的狐目瞥了眼一旁正襟危坐的道士,狐九命再次打起他懷中酒液的主意。尖尖的耳朵動了幾下,下一刻狐九命便已出現(xiàn)在季青身邊。盡管感覺到狐妖的靠近,季青仍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的胸膛隨著平靜的呼吸,一起一伏,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一般。不待一會兒,他感覺到自己腰間的酒壺微動,單手一伸,便將那只作案的毛爪抓在手中,季青好看的桃花眼微瞇,“又來偷酒?”對上道士的目光,狐九命盡量讓自己的眼神更加真誠,以便讓男子可以看清他眸中的意思。一人一狐四目相對,季青從那雙銀色狹長的狐目中看到了這樣的信息,哪里是偷了,我這是拿。將手中抓著的爪子放開,季青從懷中取了個通透的琉璃碗出來,琉璃碗中透明的液體正散發(fā)出陣陣香味,狐九命一聞到那味道,便感覺身體內(nèi)血氣翻涌。將其中的液體倒出些,盛在酒壺中,季青道,“不準(zhǔn)再偷?!?/br>將擱在自己眼前的酒壺?fù)芰藫?,狐九命看著里面那一點點液體,眼神瞬間一暗,這道士真小氣!當(dāng)然,這話他只是想想,并未說出來。如果他真的說出來,季青說不定會立刻將他丟下車去。就在車內(nèi)一狐一人各懷心思,處于沉寂中時,馬車外一只藍(lán)色的精衛(wèi)鳥飛過。在盤旋幾周之后,便振翅離開。不過在其離開時,身后一根長長的尾羽落了下來,在清風(fēng)的吹拂下,飄飄悠悠落在了季青特制的馬車上。一路從日沉走到月升,季青不習(xí)慣住宿客棧,馬車停下時仍是在野外。從馬車上探出頭來,狐九命敏銳的感官告訴他,不遠(yuǎn)處便是一個溫泉。利索的從馬車上下來,身上沾了些葦草的狐妖,站到季青面前,豎著尾巴往林子的東邊望了望。季青大約明白他的意思,卻仍是隨手生起火堆,在原地坐了下來道,“不去?!币慌缘陌缀姶耍舶蛼吡藥紫?,以示不屑,便叼著口中的布料,徑直往東邊跑去。月光照應(yīng)下,一片巨大的水池瑩瑩泛著白光,水池中央處正有大片的水汽蒸騰起來,彌漫在周圍,將臨近的幾棵參天大樹也遮擋的朦朦朧朧。狐九命叼著自己的所有物,沒一會兒便到了溫泉邊,雖然他的傷還未痊愈,但已經(jīng)勉強(qiáng)可以化為人形了,不管出于什么境地,作為一只狐妖,該有的儀態(tài)還是要保持的。只有這樣,才能隨時隨地勾引到自己喜歡的獵物。化為人形后,狐九命毫不猶豫的跨入湖中。方一進(jìn)入,立刻感覺溫?zé)岬乃畬⑷戆饋?。微微仰頭吐出一口白氣,那種熨帖的感覺,幾乎讓他口申吟出聲??v情享受間,狐九命仍不忘將那塊布料取出,并清洗干凈。季青手持木棍,百無聊賴的撥弄著眼前的火堆,他不禁開始思考,自己對于這只狐妖是不是有些太過縱容了,自己何時變得如此遷就了?將一旁吃草的老牛簽到面前,季青用手撫了撫他身上布滿褶皺的硬皮,自言自語道,“你說,今早我們還要不要趕路,那只小妖是捉了還是扔了?”回應(yīng)他的是老黃牛粗重的喘氣聲,以及不遠(yuǎn)處傳來的幾聲鳥鳴。抬目往正東方向望去,季青察覺到一股濃重的妖氣從不遠(yuǎn)處傳來,他記得白狐身上沒有這么濃烈的妖氣的。四周萬籟俱寂,只有泉水流動的聲音在樹叢間響起,水汽彌漫間,一銀發(fā)男子正仰頭往半空看去,這個姿勢,使其絕美的側(cè)臉在月光的照亮下顯得更加魅惑。順著男子目光望去,半空之中正有一人凌空而立。那人一身黑衣,渾身散發(fā)著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