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地坐下，這一頓飯吃的五味雜陳，自己居然算作高太尉自家人了么？難道他真當(dāng)自己是他的兒媳婦了？

（寫到這里又有一些感觸，人都最恨jian臣，其實(shí)我覺得jian臣很多時候倒能夠秉持天性，往往對人會有另一種人情味兒，比如和珅就不錯，只有一個老婆。封建社會之中往往是所謂正人君子殺人最多，比如二十四孝三貞九烈什么的。人如果占據(jù)了道德的高峰，便很容易變得沒有人性，所以一個滿口道德的社會是很可怕的。我更喜歡法律與人性，當(dāng)然法律與人性的前提是要公正有理性，否則就變成殺人的法律與原始本能了。）

第二十一章林教頭風(fēng)月太尉府21

過了幾日，林沖又要去酸棗門外找智深，這一次高玉扯著他的衣角原地亂蹦著死活要去。

林沖微微嘆氣，道：“衙內(nèi)，往常你也不是一定要去，為何今日卻要跟著？你與我那師兄八字不合，見了面便像斗雞，非要隨著我去見他做什么？你不怕他又要打你？”

高玉縮了縮脖子，馬上又抻出頭來，道：“你總是去會那和尚，還喝得醉醺醺地，讓人好不氣惱！你和他比和我還好么？都說的什么衷腸話兒？我今兒偏偏要去，再不許你與他私會，有你在我身邊，諒他也不敢揮拳。他若敢嚇我，我就讓我爹封了他那大相國寺，將滿寺的禿頭都關(guān)到牢里去，到時候牢房里面一片圓溜溜亮光光，倒是省了燈火！”

林沖暗嘆一聲：“還是這等口聲！”只是卻百般擺脫他不得，最后只得帶著他一起去了。

兩人騎在馬上，林沖一路上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千萬不能鬧事，也莫要離了自己身邊。高玉耳朵里聽著他成熟的磁性男聲，本來覺得那些話反反復(fù)復(fù)地有些煩，但后來就越聽越有味兒，兩只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緊盯著林沖一張一合的兩片嘴唇。

林沖說著說著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轉(zhuǎn)頭一看，見高玉在馬上探身湊得離自己近近的，一雙眼睛正癡癡迷迷地望著自己，仿佛連魂兒都飛了，也不知道他此時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便道：“衙內(nèi)，衙內(nèi)？我剛說的你可曾聽進(jìn)去沒有？”

高玉聽他問自己，忙回了神兒笑嘻嘻地說：“知道知道！林沖，你的嘴唇真好看，不薄不厚又有棱角，便像切了塊的櫻桃糕一樣，你那聲音也真好聽，淳淳厚厚的，就像一碗濃雞湯！你還從未對衙內(nèi)我說過這么多話，我聽你說話就像聽曲兒一樣，林沖，今后你多與我說說話好不好？”

林沖暗自搖頭，道：“衙內(nèi)說笑了，林沖是個粗人，哪里會說話？只怕又沖撞了衙內(nèi)。”

高玉連忙搖頭道：“不沖撞不沖撞，你雖然讀書不多，但卻比好多人說出的話都好聽，我最喜歡聽你說話！哪一天我若是睡不著覺，你便在我耳邊說說話兒，我便能睡得著了?！?/br>
林沖這下連話都說不出了，暗想這高衙內(nèi)每日追風(fēng)逐月唯恐不盡，一件玩樂之事也不放過，生怕此生不能盡歡，哪有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他鬧便是鬧了，只要累了一躺下，很快便鼻息均勻睡死過去，打雷都吵不醒，還會鬧失眠？

到了菜園，門口正好有個赤膊的潑皮在望，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見林沖來了，笑著迎上來道：“教頭這兩日可老沒來了，師父正在里面想你哩！快請隨我進(jìn)去！啊呀，這不是高衙內(nèi)，您老人家怎么也來了？”

高衙內(nèi)見自己竟頗為有名，連這菜園子里都有人認(rèn)識自己，不由得也喜動顏色，笑道：“你是何人？你認(rèn)識我？”

那潑皮笑著說：“三街六市趁食的誰不認(rèn)得衙內(nèi)？小人喚做過街老鼠張三，往日也曾想到衙內(nèi)門下討碗飯吃，只可惜小人沒本事，無福伺候衙內(nèi)，只能在這菜園里啖飯。兩位里面請！”

林沖和高玉進(jìn)入菜園，那智深正在演武，驀地見林沖來了，歡喜不盡，收了禪杖拉著他的手便到綠槐樹下坐了，把高玉只當(dāng)沒看見。智深吩咐菜園中的道人趕緊去城中買上幾般果子，沽兩三擔(dān)酒，再殺翻一口豬，一腔羊，大火滾水蓋鍋煮了，整治出一桌酒席。

一群潑皮們也都幫忙，過不多時便在綠槐樹下鋪了蘆席，智深和林沖坐在上邊，林沖旁邊坐著高玉，那許多潑皮也團(tuán)團(tuán)坐定，眾人大碗斟酒，大塊切rou，吃得好不痛快。

高玉平日無論在府里還是酒樓，吃的都是精致酒席，哪曾見過這樣的吃法？見眾人都是用手抓著大塊的豬rou羊rou，用刀子割了蘸著鹽醬便吃了起來，他看著這些rou都是白水煮的，煮熟之后看上去白慘慘的沒有味道，蘸了清醬姜蔥便真的好吃么？又擔(dān)心豬rou膘肥膩，因此一臉為難不肯下口。

林沖雖是和智深談得正好，但他心思精細(xì)，也沒有忽略了高衙內(nèi)，見他不吃，便自己切了一大塊羊腿rou，又將那rou切成小塊，蘸了醬料放到高玉面前的碟子里，道：“衙內(nèi)請嘗一嘗，這白煮羊rou味道很是鮮美，比之紅燜蔥爆別有一番滋味?！?/br>
高玉將信將疑地看了那rou塊一會兒，說：“林沖，我是信你才吃的，你可不要糊弄我！”

林沖笑道：“我怎敢欺瞞衙內(nèi)？衙內(nèi)只要嘗上一口便知，比衙內(nèi)從前吃過的大不相同?！?/br>
旁邊智深瞪眼道：“要吃便吃，若是不吃，我也省了一人飯量，你當(dāng)誰甘心請你吃rou哩！”

高玉委委屈屈地瞥了智深一眼，用筷子夾了羊rou猶猶豫豫放到嘴里，嚼了幾下果然有味，比起從前吃過的那些用油鹽蔥醬調(diào)入味的羊rou還要好吃，吃到嘴里都是那股羊rou原本就有的鮮味，連膻味都讓人覺得鮮甜。

高玉三口兩口便把林沖給自己切好的羊rou都吃了，然后便拿了林沖的匕首自己去割rou蘸醬料來吃，一邊與旁邊的潑皮說笑取樂。

智深見他吃得快活，雖是看著不順眼，但此時除了斜目以對也沒有別的法子，倒是林沖關(guān)切地說：“衙內(nèi)放慢了吃，你腸胃嬌弱，吃不得太多rou食，切莫把肚子弄壞了?！?/br>
眾人吃到半酣里，也有唱的，也有說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一個個勾肩搭背，也不顧什么大師教頭，全都忘了形。

內(nèi)中便有一個潑皮李四喝得半醉了，竟然拍著高玉的肩膀道：“從前無緣識得衙內(nèi)，今日才知道原來小衙內(nèi)竟是如此一個有趣之人，半點(diǎn)不搭架子，兄弟和你投緣得很，你今后只管來這菜園子里玩耍，凡事都有我，定不讓你吃虧！小衙內(nèi)，我翻個筋斗給你看！”

然后李四在席間竟歪歪倒倒真的翻起筋斗來了。

旁邊有人笑著說：“李四，你可看得準(zhǔn)翻得穩(wěn)，莫要翻到rou盤子上面去了，那時兄弟們便拿你當(dāng)了羊rou來吃！”

這時又有人說：“衙內(nèi)，你可會唱曲兒么？可能給我們唱一個？”

高玉喝得臉上緋紅，他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