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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不愿再和他糾纏,將人推開,轉身進屋,片刻,把那自己已經簽過字離婚協(xié)議書拍在飯桌上,轉身回臥室去收拾東西。 傅聿城跟進來,把她手一捉,“這是你的房子,要走也該我走。” 梁芙掙扎一下,沒掙脫,便眼看著傅聿城從儲物間里拖出一只行李箱,動作利索地收拾出幾身換洗衣服,再去書房拿上筆記本、重要證件、文件等等。 他走到門口,掏出鑰匙擱在玄關柜子上,“我找到住的地方了,過來收拾剩下的東西?!?/br> 梁芙站在餐桌邊上,也沒說好與不好。 傅聿城等了一瞬,也就拉開門走了。 門闔上一瞬間,梁芙眼淚便克制不住,她瞧見傅聿城的煙盒還擱在餐桌上,把它拿過來,抖出一支點燃,吸得很快,才沒讓自己哭出聲。 最后一年半,她越用力證明,越更快被證偽。 她費心營造的幸?;橐觯鋈恢g就變成了四處漏風的篩子。 她從來能掌控一切,亦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從沒有任何一刻像此刻無能為力。 屋里少一個人,立即就顯得空曠。桌上的花還沾著水滴,洗碗機仍在轟隆運作。 從來沒有想過,決裂并不激烈,是這樣瑣碎而尋常。 第39章 初心(01) 傅聿城電話打來的時候,梁碧君正準備睡覺。她換身衣服,沒等片刻,傅聿城來敲門。 梁碧君瞧他提著行李箱,笑問:“吵架了?” “梁芙提離婚了?!?/br> 梁碧君倒沒太驚訝,讓傅聿城進門,給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就將杯子放在茶幾上,像是來時已經打好了腹稿,徑直說道:“有一件事,想拜托您?!?/br> 梁碧君坐在側面的單人沙發(fā)上,看著他說:“你說。” “最近這一陣,麻煩您多照顧阿芙……”他頓了一瞬,“我能抽支煙嗎?” 梁碧君點頭,然而傅聿城摸了一下衣服口袋,沒找著,只得作罷,他身體前傾,兩手交握,手肘撐在大腿上,語速急亂。 “……興許跟我分開,她能開心點,如果真是那樣,那時候您通知我,我再簽離婚協(xié)議?!?/br> 梁碧君其實挺少見傅聿城這么語無倫次,似乎什么都想一股腦兒地托付給她,可對梁芙的真正情況卻又一知半解。 梁碧君笑了笑,“跟我說的話,你跟阿芙說過嗎?” 傅聿城愣了一下。 “其實我能料到有這么一天,甚至發(fā)生得比我想象得還要晚?!绷罕叹行└锌W鳛殚L輩,也是梁芙最信賴的人之一,她不是不能早些干涉,但又覺得這畢竟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而且,不讓阿芙這一個跟頭跌痛了,她不會長記性。 傅聿城看著她,似有挺多話想問,但不知道從何起頭。 梁碧君說:“常聽人說,婚姻要好好經營,但真把這當成一樁專門的事業(yè)來經營,可能遠不是那么回事了。阿芙是極有執(zhí)念的人,也太爭強好勝,就連經營婚姻,也想做到業(yè)績第一?!?/br> 傅聿城被她這個比喻逗得短促笑了一聲,笑之后神色卻更沉郁。 梁碧君作為局外人,很明白阿芙的心結何在。意氣風華的時候無礙,現(xiàn)在這情況,就會變成難以消化的妄念。 “梁芙跟你提過衛(wèi)洵的事嗎?”沉默片刻,梁碧君問道。這兩人走到這步,積重難返,一定不止一兩個問題,她只能揣度傅聿城的想法,揀自己認為最緊要的開解兩句。 她打量著傅聿城,見他神情沒多大變化,便心下了然,“……我能預想的最糟糕的情況,全都發(fā)生了?;蛟S當時我該堅決一點,勸你們不要那么早結婚?!?/br> “她是勸不住的。” “是啊,她是勸不住的?!绷罕叹p嘆一聲,“這些話,原本應該阿芙告訴你的。她跟衛(wèi)洵的故事,相信你已經聽過了。那時候衛(wèi)洵不告而別,梁芙打聽得知在那之前,衛(wèi)洵跟你梁老師見過面。見面說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問,害怕坐實衛(wèi)洵收了梁家的錢這個傳聞。衛(wèi)洵背棄誓言,不告而別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那時候她跟衛(wèi)洵私奔,口口聲聲說,即便全世界都認為衛(wèi)洵居心叵測,她也相信衛(wèi)洵的為人。倘若衛(wèi)洵抵不住金錢誘惑,對她而言恐怕就是信仰破滅的打擊?!?/br> “那衛(wèi)洵收過錢嗎?” “我不知道,你梁老師不肯告訴我,說除非梁芙去問他,不然他絕對不會說?!?/br> “梁芙沒問過?!标愂龅恼Z氣。 “沒問過。”梁碧君嘆氣,“問了說明她信念動搖,說明她并不如自己所宣稱的那樣相信衛(wèi)洵?!?/br> 傅聿城一時沒作聲。所以,那天她茫然四顧,是想找到消失多年的衛(wèi)洵,解決這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嗎? “……我清楚她的癥結所在,這回,是推是拉,我都會強迫她去面對。小傅,你還想跟阿芙把日子過下去嗎?” “不瞞您說,如果阿芙把婚姻當成事業(yè)來經營,我認為她的合伙人不一定非得是我。我跟她……所求的不一樣。但我發(fā)過誓,我不會背棄她?!?/br> 這兩人,一模一樣的脾性。目前這情況,她絲毫不想勸和,分開于這二人而言,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你放心,我會看顧好阿芙的。” 傅聿城說了聲謝謝。 “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傅聿城抬頭看著她,似有一句話重逾千鈞,他張口卻不能言。 梁碧君卻是洞若觀火——這可能就是傅聿城的心結了,等有一天,他能親自去問梁芙的時候,他倆的問題就已經解決了一半。 在梁芙和傅聿城兩人之前,她對傅聿城總是要客氣一些,苛責的話沒有說。照她的觀察,傅聿城也有錯處,可是不用點透,她挺相信傅聿城能想明白。 當然,前提是傅聿城還喜歡梁芙。倘若他已經不喜歡了,那她的傻侄女做什么都是于事無補了。 不過,若他不喜歡,何必今晚還得跑這一趟呢? 梁碧君覺得有點頭大,跟調解青春期鬧別扭的小年輕似的,她一個室內設計師,怎么就干起了老娘舅的活。 一席話聊完,梁碧君將傅聿城送下樓,天色尚不算晚,“你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 “我今晚先去朋友那兒湊合一宿,回頭去律所附近租個房子?!?/br> “我聽說,你跟程方平提出要辭職?” 傅聿城點頭。 這事兒兩個多月前他就在規(guī)劃了,程方平和梁庵道倒沒說什么,但章評玉頗有微詞,覺得他借了梁家的關系做踏腳石,卻又反過來辜負梁家的栽培——他跳槽要去的律所,其合伙人恰好是梁庵道一位“宿敵”的得意門生。說“宿敵”可能有些夸張,只是梁庵道曾與那人有過許多觀點上的針鋒相對,互發(fā)檄文唇槍舌戰(zhàn),在當時業(yè)內也是一樁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