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說了演出結(jié)束放一周假，明天本來就不用去報道?！?/br>
    顧文宣：“……”

    顧文宣把電話掛了。

    梁芙看著傅聿城，“我好壞哦?！?/br>
    “你是有點?！备淀渤巧酚薪槭隆?/br>
    沿著這條不知名的路往前走，道旁撞見一個餛飩攤。藍色油布罩著推車，爐子里火未滅。賣餛飩的老伯似準備收攤，看見他倆在攤前徘徊，熱情招呼，寧愿收得遲些。多賣一碗，就多掙一碗的錢。

    兩人被這熱情感染，在那矮桌子旁坐下，拿紙巾擦去桌面上一層薄薄的浮油。

    曾經(jīng)的梁小姐，如今的傅夫人，從前也吃路邊攤，讀書時逃課的那幾年，和幾個女同學一起。她其實一貫沒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和誰都能打成一片。而且，章評玉禁止的，她都要去挑戰(zhàn)。

    那時候一點沒有吃高熱量食物的負罪感，仗著年輕新陳代謝旺盛，吃完之后歇一陣跑步回家，五公里，全當消食。

    梁芙雙手托腮看著傅聿城，“我們都是本地人，為什么在二十二歲之前，我們從沒見過呢?！?/br>
    老伯的餛飩攤，接待過多少癡男怨女，熱戀之時愛發(fā)此問，總覺得相遇太遲。

    老伯撒上青翠蔥末，端上兩碗熱騰騰的餛飩，笑呵呵插了一句，“肯定見過的，只是不認識。

    梁芙欣然接受這個解釋，想象在某一年，春風沉醉的晚上，她曾騎著自行車，經(jīng)過正捧著課本的傅聿城身邊。在紅綠燈前，他們也許也曾有過一個短暫的視線交匯。那就是緣分的起點了。

    傅聿城卻無情戳破她的幻想，“首先，我下晚自習的時候，你多半已經(jīng)騎車到家了。其次，我通常直接在校門口坐公交車，不會步行。再次，大晚上捧著書本做什么，光線又不好，裝逼嗎？”

    “……”梁芙翻他一眼，“你好煩！”

    傅聿城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說道：“最后，你長得比我高中時候認識的任何女生都好看，如果我見過你，不會沒有印象?！?/br>
    梁芙愣一下，笑出聲，被這一句哄得心花怒放，“……你真的好煩！”

    傅聿城的反擊是往她的碗里倒了過量的辣椒油，嚇得她趕緊去奪，他卻掀眼皮看她一眼，把兩人面前的碗一交換。

    “……你不怕辣哦？”

    “本科時候有個室友是湖南人，跟著他練出來了?！?/br>
    “哪個室友？畢業(yè)之后都沒聯(lián)系過嗎？”

    “微信上偶爾聯(lián)系，”傅聿城掰開方便筷子，把筷子尖兒對齊，“……我朋友不多。”

    “看出來了，”梁芙笑說，“特別好的就一個邵磊。你和邵磊不一樣，邵磊朋友好像很多?！?/br>
    “但他特別好的也就我一個。”

    梁芙“哼”一聲，“我又不會吃邵磊的醋！”

    傅聿城挑眉笑了一下。

    “想象不出來，你讀高中和讀本科的時候是什么樣的?！?/br>
    “很無聊。沒什么娛樂項目，為了拿到獎學金，每天都要泡圖書館?！?/br>
    “你不是很聰明的嗎？”

    “大學遍地都是聰明人，只靠聰明是不夠的?！?/br>
    梁芙往嘴里送了一個餛飩，被燙得只哈氣，“……真沒談過戀愛嗎？”

    “沒有。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有那么一段過去，我也不想告訴她們。你是唯一一個值得我冒險的?！?/br>
    梁芙挺認真看著他，“認識那么多人，可能你是唯一一個不會隱瞞的?！?/br>
    傅聿城不以為然，“人心不是那么好揣測?！?/br>
    梁芙嚴肅地搖頭，“不，我說真的。你這個人，其實不太懂得趨利避害，也不會說漂亮話。你好像有一種獻祭精神。為了活得坦坦蕩蕩，你寧愿活得辛苦一些?！焙退^于漂亮的外表真是太不相稱了。

    傅聿城笑了，“這是你的新感想？”

    “算是吧，”她吹涼塑料湯勺里的餛飩，整個送進嘴里，含混著說，“……反正我對你好像永遠有一種新鮮感?！?/br>
    “十年之后你就不會這么說了。”

    “那就賭一把！”

    “賭什么”

    “賭個大的吧?！绷很叫ξ粗懊咳颂魬?zhàn)一項最害怕的事？”

    “你害怕什么？”

    “……蛇？”只是說到這個字，梁芙就打了一個寒噤，“你呢？”

    “蹦極。”

    “不是吧？這有什么害怕的？”梁芙說出口就怔了一下，意識到蹦極大抵會讓傅聿城聯(lián)想到其父親的死亡。

    傅聿城也意識到她意識到了，只是笑看著她，漂亮皮囊總賦予他一種看似玩世不恭的特質(zhì)，“那你好好愛我，十年之后見分曉，千萬別輸?！?/br>
    “不會輸?shù)?！”梁芙不服氣地說。

    這一餐餛飩，他們快吃了半小時，影響大伯收攤回家，總覺過意不去。大伯卻笑呵呵，婉拒了他們多給的小費，囑咐回去注意安全。

    還是走路，走到走不動了，才在路邊攔一輛車。

    梁芙側(cè)坐著，整個身體靠在他身上，嗅著他白色襯衫領口的一股淡香，應該是家里洗衣液的氣息。

    “你mama曾經(jīng)說了一件事，讓我很在意?！?/br>
    “什么事？”

    “她說你讀小學的時候，曾經(jīng)收集過水滸英雄卡，后來有一天全送人了，此后也沒再收集過。為什么？”

    傅聿城笑了一聲，“這么幼稚的事，你也想知道？”

    “想啊。你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

    傅聿城頓了頓，和她講了那件交換卡片的往事。梁芙聽著，眨了一下眼，幾乎是福靈心至地想到了婚禮的那天晚上，他將她從昏沉的睡意之中打撈出來，固執(zhí)追問。

    梁芙嘆了一口氣，“你啊……你當時就應該直接問?！?/br>
    “問誰？”

    “問……問你那個同學！直接問他，你真覺得宋江很珍貴嗎？和花榮一樣珍貴嗎？如果他說是，你把他打一頓；如果他說不是，你更要把他打一頓！”她摟住他的后頸，湊過去吻他，心里難過得不行，“……因為那確實不對等。他活該挨一頓打?！?/br>
    說的是她自己，他怎么會聽不明白。

    “……那也要我舍得?！备淀渤堑偷偷卣f一聲，借著夜色遮掩，延續(xù)了這個蜻蜓點水的吻。

    第67章 塵緣一抹朱砂紅（05）

    一進電梯，梁芙便脫了鞋，說腳疼，往傅聿城背上撲，要他背。

    他真蹲下身把她鞋提在手中，躬身去背她。從電梯口到門口一段走廊，锃亮的瓷磚地面，梁芙低頭瞧見自己，故意晃著腿讓他身形不穩(wěn)。

    和傅聿城在一起，她總變回那個頑劣不堪的大小姐。

    進屋開燈換鞋，雙雙走進臥室去搶花灑，方寸空間里打架似的胡鬧起來。最后還是傅聿城怕地滑摔倒，把花灑高高掛起。

    等洗完澡，裹上浴巾。傅聿城抱著她，沒回臥室，掃了中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