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黑影一閃，那條恐怖的尾巴已經(jīng)近在眼前，鱗片上焰光流動，刀刃般的尾尖一路向下，隔著口袋戳了戳金屬錢幣。

    他們本來就站得很近，下一秒，尾巴猛然一抖，一把勾住她的腰，將人直接扯到了自己面前。

    小惡魔松開了尾巴，將餡餅全都塞進嘴里，伸手去摸對方的口袋，抓出了一把亮光閃閃的錢幣，“二十個？”

    蘇玟剛緩過神來，就看到這個混蛋抓著自己的錢，一把搶回來，“是啊，你這個仗著自己會飛就逃票的家伙?！?/br>
    他也沒阻攔對方搶錢的動作，否則她根本不可能拿回去，小惡魔奇怪地看著她，“我沒有飛，我不喜歡飛?！?/br>
    蘇玟感到自己隱約習(xí)慣了這種對話模式，就是不斷地發(fā)揮聰明才智揣摩對方的意思，或者說，從簡單的句子里分析出事情的真相。

    梯子就在她面前，而這家伙是從背后摸過來的，小姑娘想了一下，“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

    小惡魔鄙視地看著她，似乎懶得回答這樣愚蠢的問題，他的目光在廣場周圍的攤位上轉(zhuǎn)了一圈，“那個——”

    話音未落，蘇玟感覺眼前的人影閃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發(fā)現(xiàn)小惡魔站在原地，左手一籃杏仁牛奶布丁，尾巴卷著一籃蔓越莓餅干，臉上的表情都沒變，仿佛他不曾瞬移幾十米去偷甜點一樣。

    在蘇玟復(fù)雜的眼神里，這家伙還一臉認真地吃著，“我喜歡之前那些。”

    蘇玟實在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糾正他了，“你不能把籃子都拿上來——等等，你說什么？”

    小惡魔把一塊餅干塞進她嘴里，“在那個房間里的更好吃?！?/br>
    “唔，”小姑娘喜上眉梢，她匆匆嚼了兩口就咽下去，“你說的是儲藏室里那些？那是我做的！而且沒錯，我也覺得我的好吃，雖然都被你吃光了——不過，雖然是這樣，你還是不要都吃掉，留下一些，至少把籃子放回去?！?/br>
    這次他又不理人了，吃了一會兒就把籃子隨意丟在房頂上，興趣缺缺地掃了一眼下面跳舞的人類，其中摻雜著零星幾個血族和暗精靈，這些外表漂亮的黑暗種族倒是都很受歡迎。

    小惡魔無聊地抬起頭，“你在這里干什么？”

    蘇玟心累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抓著那兩個籃子爬下房頂，在周圍人好笑的目光里，紅著臉將那些東西放回原位。

    小惡魔還坐在煙囪上，尾巴甩來甩去，骨刺的陰影都鋒利無比，似乎要斬裂天空中的弦月。

    “你不會是跟著我過來的吧，”蘇玟回到房頂上，“你的家在哪里？你是第一次來馬卡斯嗎，這個城鎮(zhèn)？”

    小惡魔歪過頭：“家？”

    蘇玟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試圖用惡魔語來表達，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會這個詞，也許惡魔語里不存在相對應(yīng)的詞匯，“你住在黑暗之都嗎？我是說，那個詞，安瑟勒瑞斯？是這樣讀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惡魔忽然笑了，似乎這生疏的發(fā)音娛樂了他，“你真蠢。”

    蘇玟知道自己的發(fā)音不太好，畢竟她沒什么機會練習(xí)口語，薇薇也只是盡量教她聽懂，也許以后應(yīng)該鍛煉一下。

    “好吧，也許這很可笑，”她有些不爽地看著對方，“但是我會說精靈語和矮人語各自的通用語，你肯定不會?！?/br>
    小惡魔瞥了她一眼，隨口說了一串發(fā)音拗口的句子。

    那句話的大意是你這個蠢貨我什么都會。

    小姑娘睜大了眼睛，“……你在說古精靈語？你怎么會這種東西？”

    西大陸的精靈們排斥暗精靈的存在，那些高等精靈的各個部族也有自己的語言，他們之間的交流，除了用人類的語言之外，更多是使用精靈間的通用語，因為已經(jīng)被簡化了，還有些源自人類語言的舶來詞，許多精靈之外的種族都能熟練掌握，而這種語言被簡化之前就是古代精靈語——

    那種語言的困難之處在于，有一些音節(jié)只有血統(tǒng)純凈的高等精靈才能成功發(fā)出，甚至半精靈都做不到，當然只要愿意學(xué)習(xí)，任何人都是可以聽懂的。

    “你不可能……”蘇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不可能是個精靈！熔山精靈雖然是你這樣的膚色，但他們絕對沒有尾巴和角，也不可能像惡魔一樣到別人家里掃蕩儲藏室還搶魚吃……”

    “我當然不是精靈，而且我說了我不是惡魔，”后者不解地望著她，皺眉想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很認真地說：“我是神！”

    蘇玟：“……噗?！?/br>
    不好意思，這個答案放在你身上，實在是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小惡魔可能沒意識到自己被嘲笑了，或者他并不在意，“你在這里干什么？”

    蘇玟猛地想起來，同一個問題他已經(jīng)問了第二遍，如果自己再不回答，說不定他會用尾巴將自己扔下去，“我……我的朋友讓我來玩，我以為我要和她跳舞，但她顯然有伴了……”

    小惡魔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角落里花叢旁邊擁吻的血族和人類少女，他睜著一雙冷冽的金眼睛，“他們怎么了？”

    “呃，他們在接吻，”蘇玟奇怪地看著他，“你在……黑暗之都里沒見過嗎，我以為獸人或者惡魔也會有類似的舉動？”

    “好像有，”小惡魔擰著眉毛，“但是為什么？他們要掉吃對方的舌頭嗎？”

    蘇玟：“…………”

    蘇玟深吸一口氣，“不，他們只是表達對彼此的喜愛吧?！?/br>
    “那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我的理解就是，看到某個人會很開心，希望一直和他或者她在一起，也希望那個人能一直快樂，想要滿足他的所有愿望，如果對方不高興的話，你也會感到很糟糕，如果你失去他，會感到很痛苦?！?/br>
    小惡魔想了想，大致明白了她說的意思，卻也不知道那是種什么感覺，而且他對這個話題似乎還有那么一點興趣，“你也‘喜歡’什么人嗎？”

    “不，那種意義上的沒有，”蘇玟搖頭，“雖然貴族小姐們在我這個年紀可能已經(jīng)訂婚了，我父母也不曾在這方面約束我……”

    另一個家伙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以前是海登帝國的公民，”蘇玟鬼使神差地講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在玉蘭城的學(xué)院里學(xué)習(xí)時，有個小貴族曾說過喜歡我，但在那之前，我恰好聽見了他和同學(xué)打賭能不能在明天下午約我去花園里幽會，賭注是十個銀幣，說實話我本來想答應(yīng)他，條件是分給我?guī)讉€銀幣，那天晚上我把這件事告訴了mama，她很不高興，而且立刻給了我一個金幣，還帶我去了我喜歡的首飾店，讓我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所以第二天我就拒絕了那個人?！?/br>
    蘇玟不知道對方聽懂沒有，她想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