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盡頭依舊是有機關(guān)，打開出來，撲面的熱氣和飯菜香。

廚房。

廚子們?nèi)敍]看見從堆放雜糧的角落中跳出一個人，各自炒菜的炒菜，淘米的淘米，只有一個正在揮刀斬骨的彪形大漢沖他屈起兩指打了個手勢。

見十五右手握拳按在胸口，又伸開五指作為回復，那漢子才低頭繼續(xù)剁他的rou骨頭。

出了廚房，天地豁然開朗。

寬敞的庭院中有松柏假山，積雪被打掃的干干凈凈?；乩壤锎┧笾鴤鬟f晚膳的奴才，人雖多，但卻無一人敢喧嘩，都是低著頭匆匆走過。

沿著回廊走進某個偏院，院中沒有任何花草，三面均是整齊的小屋，獨門獨窗。

“你回來啦～～”三十兒歡蹦亂跳的從某一間屋中跑了出來，“有沒有給我?guī)勺犹?？”說罷就自己伸手進他懷里亂摸亂掏。

十五留給他一對兒眼白，撥拉開那只毛手，從小包袱中抻出一只紙包塞過去：“給！”

三十兒眉開眼笑：“李大人吩咐，你回來了立刻去回話?！庇滞嶂^俏皮的說：“這次你活兒干的漂亮，大人興許有賞。得了好東西別忘記我呀！”

“唔。”

不再多言，直接回了自己的屋。門框上方有木牌：十五。

放下包袱就去回話。出了門，當院兩個人影躥來躥去，“這是十五答謝我的，你想吃自己去買！”

另一個不依不饒：“放屁，分明是你訛詐十五。次次都是如此，當我不知道么？詐來的東西，見者有份！”

此乃璇璣營最鬧騰的二寶，一個十九，一個三十兒。本來只一個三十兒就夠讓這幫子刺客頭疼了，偏偏后補上來的這個小十九比三十兒還能鬧。

也罷，另外二十八個老早就習慣了。

十五默默的貼著墻邊走出偏院時，其它房里陸續(xù)有人出來，個個環(huán)抱手臂肅立一旁，靜靜的看兩人爭來搶去，間或評價一句：“打得好！”

璇璣營的人進李大人的院子是無需通報的。

大人身邊的管事見他來了只是略一點頭，抬手指了指臥房方向，“王爺在沐浴。”

李大人不是別人，正是庚王李贊。十五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他要求璇璣營的一眾刺客探子們稱呼他為“大人”而棄王爺名號不用。

但，這是主子的事兒，和他無關(guān)。

李贊沐浴向來不用人伺候，十五站定在門外，抱拳：“大人。”

“十五么？進來吧?！?/br>
屋外嚴寒，還有北風卷起的細碎殘雪，屋內(nèi)溫暖如春，水汽蒸騰。

李贊的聲音溫和斯文，“這趟一去數(shù)月，辛苦了?！?/br>
十五單膝跪地，垂頭低低的答道：“謝大人關(guān)心?！?/br>
“墜著你的兩個人為什么不路上處理掉？”

“回大人，屬下在慶南王府并未暴露。慶南王只當屬下是一名茶農(nóng)，并且碰巧救過他一命?！?/br>
“嗯，這樣也好?！庇袊W啦嘩啦的水聲，李贊沐浴完畢。片刻自紗簾后走出來，身上只松松的披了一件薄綢長衫。

十五的頭垂的更低，只能看到一雙赤足和掃在腳背上的衣角。

李贊走到旁邊的軟榻上躺下，“站起來回話吧?！?/br>
交談中，李大人只問了一些關(guān)于慶南王本人的一些瑣碎問題。

諸如府里有多少位公子，都是何人，家世來歷。傳說中的慶南王府夜宴是否真的徹夜歌舞，王府的地勢，府中日常的用度等等。反而是刺探到的情報一句不提，至于十五是怎么救的慶南王，怎么拿到的名單更是連問都不問。

十五自然是主子問什么他就答什么。

李贊倚在榻上，濕漉漉的長發(fā)隨意的披散著，忽然抬手指了指搭在一旁架子上的軟布巾：“給我把頭發(fā)擦干?！?/br>
瞇著眼享受著十五的伺候，微微一笑：“璇璣營里就你和初一最讓我省心，不交代的差事也都記在心里看在眼里。這些細枝末節(jié)旁的人定然不會留意，殊不知窺探一個人的真假虛實往往就在此處?！?/br>
說著伸手握住十五的手腕，仰起頭看他：“你可知二叔說過，璇璣營的刺客里，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仔細觀察這探子的神態(tài)。只見他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擦拭著手中長發(fā)，連眼底都平靜得像一攤死水，完全沒有聽到夸獎后的雀躍……很好。

“休息兩日后你頂替小十九監(jiān)視工部岑侍郎?！?/br>
“是！”

李贊閉上了眼不再說話。

十五站在他身后繼續(xù)仔細的擦著他的頭發(fā)。視線稍微上移，能看到兩排濕潤的睫毛又卷又長，高而直的鼻梁。

其實他每次見李大人時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繃得死緊。不僅僅因為這個人是他的主子，不僅僅因為這個人掌握著他的生殺，不僅僅因為他效忠于這個人……

頂替小十九？那么，小十九又要去哪兒？他犯了錯？辦砸了差事？還是……像其他那些莫名消失的探子一樣就此消失？

發(fā)已半干，十五又用寬齒梳子輕輕的通順過兩遍，這才對著李贊一抱拳：“大人，屬下告退。”

李贊卻拽住他的衣角，半閉著眼，唇邊一絲微笑：“十五，你回來了真好。”

十五慢慢后退，看著自己的衣服在李贊指間慢慢抽出，直到完全撤離，這才又一抱拳，退出房間。

出了門渾身一抖，只覺連腦瓜皮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第7章

十五回到自己的房間，也不鎖門，只是將門掩上。

呼出一口長氣，慢慢的解開外袍脫了，舀了些水洗臉洗手。他們住的這小屋雖然簡單，屋中除了床鋪桌椅和小柜等必須品再沒有任何裝飾玩意兒，但他覺得很好，很舒服。

在璇璣營，每一個人都可以踏踏實實的睡覺。有床，有被。而且，不需要縮在某個房梁，或者樹杈，或者草叢，所以，十五覺得很幸福。

屋子里有統(tǒng)一配的火盆，雖然只一個，但他也覺得足夠了。璇璣營的被子夠厚實，比紅姐家的強很多。

想到這，十五擦干了手和臉，做到桌邊倒了杯水喝著。

聽大人的意思，他接下來的活兒都是在城里。那么，看看哪天有空閑去瞧瞧紅姐和四哥的新居也好，當然，要偷偷的。

正想著有了那筆慶南王贈予的黃金，這兩位老探子就可以好好的買些草藥來調(diào)理身體時，三十兒像陣旋風似的沖了進來。

爽朗的笑著：“大人給了什么賞賜？快拿出來同享?！?/br>
“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