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鬼靈精，還真有東西給你。”

“什么？”

他從一旁的書桌上拿過一個(gè)精致的天鵝絨扁長盒子，遞到我面前。我接過后困惑地蹙眉問：“這是？”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毕恼装匚⑿χf。

我打開一看，一掛剔透冰清的翡翠項(xiàng)鏈靜靜躺在那里，黑色天鵝絨襯得那每顆翡翠都瑩潤光澤，令人心動。我恍惚看到，當(dāng)年它如何閃爍在林夫人高傲的頸邊，如何陪襯著裁剪得體的旗袍見證她一個(gè)又一個(gè)商業(yè)奇跡。我細(xì)細(xì)摩挲那翡翠的冰涼潤滑的質(zhì)感，它華貴如昔，只是配戴它的婦人卻早已化成黃土，那個(gè)襯托它的顯赫家族如今也七零八落，再難重現(xiàn)當(dāng)日輝煌。

“怎么了？物歸原主不喜歡嗎？”夏兆柏低頭柔聲問我。

“其實(shí)我不是很喜歡它?！蔽液仙虾凶樱卣f：“看到它，總想起林夫人板著臉訓(xùn)我的樣子?！?/br>
夏兆柏接過首飾盒，將它放到一旁，默不作聲，只是輕輕抱緊我。

“我從沒叫過她一聲媽，”我淡然地說：“只是稱呼母親，如果在公司里，要喊林夫人，因?yàn)榕挛艺讨蔀榧w绔子弟，她對我一直很嚴(yán)苛?！?/br>
夏兆柏吻了吻我的臉頰，喟嘆說：“你受苦了，可惜我那時(shí)不認(rèn)識你，不然就把你從那老虔婆手中救出來?！?/br>
“她可不是什么老虔婆，”我笑了起來，更深地偎依進(jìn)他懷里，說：“她不算美人，卻絕對是個(gè)有魄力和個(gè)人魅力的女人。我現(xiàn)在還記得她穿旗袍穿梭賓客之間的樣子，真是如挺拔的松柏一樣，剛毅毓秀，風(fēng)姿不凡。”

夏兆柏說：“我其實(shí)蠻欣賞她。”

“她如果見到你，也會欣賞你?！蔽遗呐乃氖?，微笑說：“只怕會恨為什么你不是她兒子，那樣林氏就能保住這一代富貴了。”

夏兆柏嗤笑說：“我可不想有這種媽。mama的角色，還是適合在家里做飯洗衣服，曬蘿卜干，千方百計(jì)想轍填飽全家人肚子?！?/br>
我仰起臉，微笑說：“所以你比我運(yùn)氣要好?！?/br>
“我一直都運(yùn)氣很好，”他笑著低下頭吻住我，輾轉(zhuǎn)了片刻，方分開，啞聲說：“我的運(yùn)氣好到，有時(shí)候想起來會怕?！彼站o手臂，下巴磨蹭著我的臉頰，低低地說：“你不會離開的對嗎？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嗎？”

我心里有些酸澀涌了上來，沒有說話，卻抬起頭，主動吻住他的唇。夏兆柏一愣，隨即熱烈地回應(yīng)我，托住我的后腦，幾乎像要把我吞噬殆盡那般親吻。我們正吻得難解難分，忽然聽見一旁有人重重咳嗽一聲。

我一驚，立即推開夏兆柏，一回頭，竟然看到簡媽叉腰沒好氣地看著我們。我的腦子涌上一股熱潮，臉上頸上迅速火燙一片，不用看，一定如猴子屁股一樣紅透難堪。夏兆柏卻無所謂地站在一旁，居然冷聲說：“簡師奶，我們說好的事中，可不包括打擾我跟小逸親熱。”

“呸，我再不出聲，仔仔都讓你拆骨入腹了。仔仔，過來！”

我抱歉地看了夏兆柏一眼，乖乖走過去，立即被簡媽掐了一下，我揉揉胳膊，委屈地說：“媽咪，你又發(fā)什么癲??？”

“死仔，你阿媽應(yīng)承你拍拖，不是讓你在家里演十八禁！”簡媽狠狠白了夏兆柏一眼，罵道：“夏先生，你別不記得，仔仔還未有十八歲！”

“如果他滿十八歲，你就不是在這看到他了?！毕恼装乇е觳矚鈭鍪愕卣f：“他一個(gè)成年人，難道還要身后跟著個(gè)老媽管頭管腳嗎？”

“兆柏！”我忙喝止了這人，天知道他下面會不會說出讓簡媽爆血管的話來，我忙摟住簡媽胳膊說：“媽咪別聽他亂講，我永遠(yuǎn)都做你的乖仔?！?/br>
“你做到先啦?！焙唻寷]好氣地白了我一眼，緩和了口氣說：“你今次死硬啦，剛剛這一出十八禁，看到的不止你媽，還包括你契媽。你得閑先想下怎么哄回她老人家啦?！?/br>
我心里一驚，說：“七婆怎么來了？她現(xiàn)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她在客廳坐著?！焙唻屌讼伦欤瑹o奈地說：“氣得不清，現(xiàn)在連我也不睬了?！?/br>
我心里忐忑不安，回頭求助地看了夏兆柏一眼，夏兆柏站直身子，說：“別擔(dān)心，我跟你過去，遲早要讓她知道的?！?/br>
我想了想，搖頭說：“不，你不了解她。我去就夠了。媽咪，你也不用過來?！?/br>
“這恐怕不妥，”夏兆柏皺起眉，說：“七婆可不是那么好相與（相處）的。”

“我知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我深知要過七婆這一關(guān)，不能讓簡媽在場。于是便尋了個(gè)理由，請簡媽出去找朋友搓幾圈麻將再回來。簡媽嘆氣直說讓我快點(diǎn)搞定七婆，她“沒眼看”我這些事，遂依言出了門，把房間留給我、夏兆柏和七婆三個(gè)人。我出客廳的時(shí)候，正見七婆筆直坐著，撐著拐杖，滿頭華發(fā)整齊梳往腦后，臉上每根皺紋似乎都繃緊起來，微微喘氣，顯然氣得不清。我端了一杯她愛喝的陳年普洱，放在她面前，輕聲喚了句：“姆媽——”

“別叫我！”七婆狠狠拿拐杖砸了下地磚，道：“我沒你這樣不知羞的孩子?！?/br>
我嘆了口氣，說：“對不起?！?/br>
“你不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死去的老爺太太，對不起林家祖業(yè)，對不起你自己的命！”七婆壓低嗓門怒氣沖沖地道。

這已經(jīng)是非常嚴(yán)重的措辭了。我還未來得及說話，七婆換了口吻，悲切地說：“東官，你自己想想，由小到大，七婆哪里舍得對你說過一句重話？你無論做錯(cuò)什么，在我這里，也不算是個(gè)錯(cuò)，因?yàn)槲易o(hù)短啊，我自己養(yǎng)出來的孩子，好不好，都輪不到別人來說！但是你這次，你真的令我太失望了?！?/br>
我垂下頭，低聲說：“姆媽，不管你接受與否，我都不再是林世東?！?/br>
七婆一愣，隨即破口大罵：“不做東官就可以沒有廉恥跟個(gè)男人混在一塊嗎？不做東官，就可以沒有是非，忘了根本，去跟那個(gè)姓夏的衰人搞在一起嗎？那個(gè)人是誰？那是害你害到一命嗚呼的仇人??！你忘了你的身份，難道連誰是親人誰是仇人都忘記了嗎？！”

我抬起頭，看著她，輕聲說：“我不再是林世東?！?/br>
“胡說！”七婆猛地一揮手，一巴掌清脆地落在我臉頰上，我被打歪了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見夏兆柏大步跨進(jìn)來的腳步，以及冷到骨子里的聲調(diào)：“歐陽女士，你怎么不掂量下自己的身份，你有資格打這巴掌嗎？”

第68章

幾乎在同時(shí)，夏兆柏當(dāng)著七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