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時候結束。這個毫無預兆，突然到來的夢，就像一條分割線，拉開了另一種生活的序幕。

一個他從未看過的季節(jié)，來了。

月考后的一個周末，付莉莉溜到了譚向輝家，敲開了門之后，險些把他嚇得叫出了聲。她戴著鴨舌帽，帽檐兒壓得很低，還拿黑色的口罩遮著臉，一副做賊的樣子。見他開了門，付莉莉二話不說，閃身便要沖進門里去，譚向輝連忙攔住她，低聲問道：“怎么了你！”

“你先——”付莉莉的聲音拔得很高，譚向輝立刻捂住了她的嘴，準確來說，是口罩。急匆匆地半抱著她，向前邁了一步，自己腳上還穿著拖鞋，就這樣走到了屋子外邊。他盯著付莉莉茫然的大眼睛，無奈地再次發(fā)問：“我爸在家，你不能進去……你到底怎么了？”

“我能在你家住一晚嗎？”付莉莉拉下口罩，露出一張紅撲撲的臉。

“不能?！本芙^，毫不猶豫的。

之前還紅撲撲的臉，立刻就白了，付莉莉換上了委屈的表情，可憐兮兮地瞅著他，譚向輝卻絲毫沒有心軟的跡象，堅定地搖頭，表明自己的立場是不可動搖的。

“那你陪我兩個小時吧……就兩個小時！”她只好放低了要求。

低頭看了眼腕上的表，現在才六點半，兩個小時之后，還來得及把付莉莉送回她家里去。所以譚向輝點了點頭，無奈地對她囑咐：“你在樓梯間等我一會兒，我進去收拾東西?！备独蚶蛭已劬锪⒖逃辛斯獠剩郧傻攸c了點頭。

離開了住宅區(qū)，譚向輝自然地問了句“去哪兒”，付莉莉卻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你到底怎么了？”

“唔……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待一會兒。”付莉莉眼神躲閃，一手拉了譚向輝的袖子，一手指著右邊的一條街說：“我們從那條路去學校吧，去cao場那兒坐著聊……”

譚向輝順著她的動作與腳步，但語氣里卻沒有什么認同，甚至多出了些焦急：“你先告訴我，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你家里——”

“沒有，不是我爸媽?！备独蚶虬杨^上的鴨舌帽摘下來，翹起腳去夠他的頭頂，譚向輝順勢彎了彎腰，讓她把帽子輕輕扣在了自己的頭頂。幫他戴好了，付莉莉才咬了咬嘴唇，磕磕巴巴地說：“今天，和我住一個宿舍的一個，一個女孩子，向我……告白了?！?/br>
第五章偶然

在網吧開了個單獨包間，兩個人才終于坐了下來，付莉莉一邊嘀嘀咕咕地說著那個女生的事，一邊敲擊著鍵盤，找了一部電影，開始放映。譚向輝把鴨舌帽摘了，放在桌臺上，伸手把她背上的背包取了下來。付莉莉順著他的力氣，動著肩臂，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猶豫，開口也結結巴巴地：“你……是不是被我煩到啦？”

“沒有，你繼續(xù)說就是?！卑寻旁诹锁喩嗝迸?，譚向輝看了一眼電腦屏幕，是他沒看過的電影。一看片名，還頗有些歧義，叫。

“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是，這會兒根本沒法面對她?！?/br>
“她是一直這樣，還是因為你才，彎的？”譚向輝開口，表情終于變得不自在起來，付莉莉瞧他的別扭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哎呀，原來你還知道這些呢?！?/br>
“這有什么知不知道的?！彼植皇桥c社會脫節(jié)的野人。

“我是不打算說這么自戀的話啦……不過，我應該是她喜歡的第一個女生?！闭f著，付莉莉拉開書包拉鏈，從里頭拿出了一包薯片來，拆開，捻了一片塞進嘴里。譚向輝看她漫不經心的樣子，完全沒了剛才“襲擊”他家時那種焦急忙慌的樣子，心里不禁想要嘆氣。這個人從來都是沒心沒肺的，煩惱來得快去得更快，只是可憐了那些喜歡她的男生和……女生，一份真心實意只能在付莉莉的世界里停留幾個小時。今晚過去之后，她只怕就要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想到這里，一個模糊的畫面突然從他的記憶里跳了出來——是何因榮的桌洞，那根本就是一個用來儲存情書和禮物的地方。他和付莉莉的態(tài)度其實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了解到別人的心意，公式化地收下附贈的那些東西，就像在快遞單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權當完成了一個每日必有的任務。至于包裹里具體是什么，他們并沒有了解的心情，并且理所當然地，隨手把這些情書禮物丟進角落里，然后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沒有這么好的異性緣，也沒有過這種體驗。所以他的觀點也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如果他能收到一個人的告白，他一定不會隨隨便便地對待。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他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

揉了揉眼眶，付莉莉的聲音小小的，像一只沒精神的小貓：“唔……還能怎么辦呀，就跟她說，她是個很好的人，可我不喜歡她。所以不能和她談戀愛咯……”說著，她打了個呵欠，向后靠在了雙人沙發(fā)的椅背上：“我走路過來的……累死了。先瞇一會兒……你半小時后叫我吧……”然后就這么理所當然地睡了過去。

真是……譚向輝無奈，只好移動鼠標，把電影的音量調小了些。

不對。他為什么要接著看這部從沒聽說過的電影？譚向輝不禁為自己的慣性感到無奈，凡是付莉莉決定了的事，他都會不動腦子地全盤接受，就像哥哥疼愛自己的親生meimei一樣。這會兒她睡得歪歪扭扭地，他甚至還想把那斜著的小腦袋靠到自己肩膀上來——而且他果真這么做了。有了一個人靠在身上，譚向輝也不敢隨便亂動了，眼睛只好看向屏幕上放映著的畫面。張國榮和梁朝偉正抱在一塊兒，在一個分不清是廚房還是浴室的房間里跳著舞，音樂很小聲，但能聽出其中的纏綿悱惻，這必然是個愛情故事?？衫寺嬅胬锏闹鹘?，居然是兩個男人。搞不懂，付莉莉為什么喜歡看這樣的電影，而且，從很久之前，她就是這樣了。

他無事可做，居然就這樣看了四十多分鐘的電影，一直等到付莉莉自然醒了，才動了動已經酸痛的胳臂。付莉莉揉著眼睛，嘟嘟囔囔地抱怨道：“都說了半小時……怎么不叫醒我呀……”

“你不是困么?！闭f著，譚向輝把電腦關了，又去拿她的背包和鴨舌帽：“我送你去車站坐車?！?/br>
“我不想回宿舍……看見那個女生，心里膈應?！备独蚶蚓芙^道。

他皺眉，勸阻的話剛要說出口，卻又在看見她眼底的不情愿之后，咽了回去。譚向輝不經意地抬手摸了摸鼻梁，才開口：“那就跟你班主任打個電話請假，我送你回家。”

“唔……那我，還是回學校吧?！闭f著，她迅速地眨了幾下眼，把真實的情緒遮了過去。譚向輝只捕捉到了一絲痕跡，本想發(fā)問，但最終沒有。畢竟付莉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