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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關(guān)心來,虞一怎會看不出?虞一沉默了片刻,神色漸漸沉重起來。終于是開口說話:“我想起他了?!?/br>駱連回過身,目光復(fù)雜。虞一知道他擔(dān)心自己的嗓子,做了個無妨的手勢,指了指一旁的筆記本電腦,示意駱連給他拿過來。隨意打開一個文檔,他飛快地敲起字來。駱連先是站在他身邊,過了會兒面色越來越凝重,坐在了虞一床邊。李晟軍原名叫李響。其實說的更具體點,李晟軍的人生階段中只有高中那兩年叫做李響。改名的原因不詳,之后再把名字改回來的原因更是不為人知。他的確比虞一小一屆,準確來說,虞一上高二的那段日子他才上高一。后來虞一升高三,李響讀高二,兩人相識。兩人相識不是在學(xué)校里,而是夜場的酒吧。那時候虞一偶爾晚上會去夜場,可畢竟高考將近,不會選太晚的班次,去的也不再頻繁。就是那時候遇上了李響。李響跟著一個樂隊唱歌,嗓音低沉渾厚,豐滿漂亮。雖然人的長相一般般,虞一也不得不承認,李響曾經(jīng)吸引過他的目光。更準確地說,吸引過他的耳朵。但是就在高三將盡的那一年,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李響得罪了虞一那一屆的兩名學(xué)長。而且,這兩名學(xué)長雖然和虞一是同一屆,但虞一也要叫一聲學(xué)長。因為這兩人是留級生,上一年就是因為打架斗毆,被留了下來,到這一屆雖有好轉(zhuǎn),依舊是死性不改。虞一是好學(xué)生,又是同一年級的,平時沒有見他們找過麻煩。但是李響就不一樣了,在那兩個人眼里本就是低一屆的學(xué)弟,又恰好在夜場見到,所以時常回去找李響諷刺他,欺負他,找樂子。其實那時候虞一覺得沒什么,跑夜場的,誰沒時候被客人挑刺,或者找事兒過?忍一忍就好了。但事后回想起來,那兩人對李響的所作所為應(yīng)該遠遠超過了找事兒和挑刺。因為是同一個學(xué)校的原因,后來甚至這份“找事兒”都蔓延進了學(xué)校里。那是赤‖裸裸的霸凌。出事的時間久遠,虞一也只有個模糊的印象,那天李響似乎是觸了霉頭,不知惹了什么逆鱗,被那兩人按在地上。那孩子的眼神太過怵人,虞一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眼。虞一還沒緩過神,李響卻大吼著他的名字。虞一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李響,聽他對自己求救。“不想找麻煩快走,就當做沒看到?!蹦莾扇藢λ@樣說。那時的虞一體格不如現(xiàn)在,論身手絕對沒有贏的可能,既不能坐視不管,又無法拔刀相助,更何況高三是絕對容不得出差錯的一年,他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最終選擇折中的方法。逃也似地離開那里后,他第一時間通知了那兩個男生的同班班主任,以及教導(dǎo)主任,兩位老師也好言說,這件事他們會處理,讓虞一放心。哪知道就是那么一點時間的差錯,李響已經(jīng)被那兩人下了毒手。李響的嗓子是怎么壞的,虞一不知道。但他清楚地記得李響喜歡唱歌,也和他一樣喜歡音樂,甚至在夜場時兩人偶爾還會聊聊以后的音樂夢想。算不上太熟,所以那時的虞一認為自己已經(jīng)做了最妥善的處理。直至今日,他耳邊仿佛還能聽見李響見他轉(zhuǎn)過身后絕望的哀嚎與怒吼。那時虞一并不能體會,一個人究竟多恐懼多絕望,才能發(fā)出那樣的叫喊。后來那兩人究竟怎么處理了?似乎也沒有被校方開除,平安無事地直到畢業(yè)。而李響從那以后,虞一再也沒見過。不論是學(xué)校還是夜場。他也曾經(jīng)碾轉(zhuǎn)打聽過李響的消息,杳無音信。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兩人有惹是生非的本事,從上一屆到這一屆,家中可能有學(xué)校不得不避諱的關(guān)系。只是那年的虞一,他怯懦,愚笨,不懂人情冷暖,不懂彎彎繞繞。是他間接地毀了李響的一生。曾有個人那樣奮力地向他求救過,他卻沒能及時伸出援手。他以自己的想當然,毀掉了李響的音樂夢。房間內(nèi)的燈光昏暗地亮著,明明是暖黃色的,卻莫名令他覺得冷。駱連和他兩人都靜靜坐著沒有說話,駱連好半天才轉(zhuǎn)過頭去看虞一。才看到,敲完這些字后的虞一,已經(jīng)淚流滿面。不是沒有后悔過,只是后來未曾見面,也沒有消息,他一度僥幸地認為李響安然無虞地活著,僥幸地想著自己的一個決定,沒有帶給李響人生太多的轉(zhuǎn)變。然而當再一次,曾經(jīng)的李響以這樣面目全非的方式,仇恨地站在他面前時,昨日種種又涌上心頭。“不是我不想救他。只是我沒有能力,我太害怕了,太害怕了……”虞一雙手捂著臉,細微地抽動著肩膀,慢慢濕潤了指縫,“如果我那時候知道會這樣,如果我知道……”他抬起臉,神色有崩潰的跡象:“這樣的我,和宋琦又有什么區(qū)別?”駱連伸出手,緊緊地捉住他的,攥在手心:“看著我,虞一,看著我。”他的聲音像帶著某種不容抗拒的魔力,虞一抬起眼緩緩看著駱連。“不是你的錯,誰都無法預(yù)料將來。你本就不是偏激的人,至少在我看來,你當時做了正確的選擇。只是其中的復(fù)雜,遠超過你的想象,你不知道,所以沒有錯。”他緊緊地攥著虞一的手,目光筆直地盯著他,不允許虞一有任何的閃躲,“這不是你的錯,你和宋琦不同,你從來沒有用別人的好換自己不好的處境,你是伸出過援手的,并非無動于衷。”“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無法說服我自己。難怪他恨我,也難怪?!庇菀贿€是難以平靜下來。駱連一伸手,將虞一整個人攬在懷里:“能有這樣的結(jié)果,大部分的源頭的問題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你不必把全部的過錯推到自己身上。”“你說的我都知道,可能我本可以的,我本可以……”要不說世上最令人懊悔的遠不是已失去或未得到,而是我本可以的。駱連一時間情緒波動,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虞一的內(nèi)心,他觸動良多,最終也只是無言地抱緊了虞一,給他最無聲和牢靠的安慰。“這些都不是當務(wù)之急。”他說,“你怎么樣,身上還有沒有不舒服?”虞一搖頭。“這個地方恐怕住不成了?!?/br>“沒用的。他積怨已久,又忍辱多年,他按捺等待,從未放棄?!庇菀荒抗獯舸舻?,不知盯著空氣中的某一個點,“知道來之前他對我說什么嗎?當年的那兩個人,一個車禍身亡,一個鋃鐺入獄。他告訴我這些,無非就是想說他有的是手段……”“這是犯罪。”駱連立馬說。“我們沒有證據(jù)?!?/br>“那就找。”駱連的口氣中帶著微微的慍怒,“不要感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