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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顯然有些久遠(yuǎn)。什涼晨鼓暮鐘,鐘摟日日有人鳴鐘,那人早已被穆修白打昏在了鐘摟底下。穆修白伸展開雙腿,氣喘吁吁地靠著磚墻。那磚墻也有半人多高,透出些潮濕的氣息,縫隙里長出青苔,一朵一朵油綠油綠的,生氣勃勃得很。穆修白只是坐在地面上,背脊緊緊貼著磚墻,從外頭來看是覺察不到里面有人的。磚墻上安了不高的欄桿。風(fēng)吹日曬已經(jīng)剝蝕了上面的紅漆。現(xiàn)在上面落了一只白腹的鳥,也許是什么雀類,左顧右盼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穆修白坐著一動不動,竟也和這位來客相安無事。穆修白逃出吳府的確不是難事。他穿了大紅的婚袍被直接送入了臥室。遠(yuǎn)遠(yuǎn)地只聽到高唱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這吳家公子把這禮數(shù)做得一套套的,光明正大地要娶一個男人進(jìn)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堂上隨便找了個人替白檀走了場,酒席便開始了。穆修白動作利落,把該下的藥該出手的暗器一樣樣都備好了。他從李瑄城那兒沒有正兒八經(jīng)地學(xué)好針灸,袖中藏針這一手倒是學(xué)得十成十。使暗器弄刀槍靠的都是這個身體的記憶,原身的十年磨一劍的功夫想來不是白學(xué)的。只不過他什么都沒用上。,其實根本不用穆修白動手,這人已經(jīng)醉得半死了。穆修白一掌就把人劈倒在了床上,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穆修白再喂了他些迷藥,防他半途醒來。穆修白等了一個時辰,四下人聲都滅了,才走到窗子邊上推開,便是冷月高懸,那靈溪里頭都是銀珠兒似的波光,也不知道白檀跳下去的時候冷不冷。吳府坐落在這肅寒的風(fēng)里,四圍都是靜到極處的夜色。穆修白在窗邊目測了一下四周的情況,輕巧地躍下,從容不迫地繞過了所有的護院。只不過出了吳府之后就不那么容易了。他走的都是些矮墻,不敢往高處走,一路東躲西藏直奔城門,想著只等著晨鼓響起便好出什涼去。不料冤家路窄,正聞笛聲。穆修白靜中生智,借著夜色濃重摸到近處的煙囪一翻身就跳了進(jìn)去。約莫半晌見兩個身手矯健的黑衣人,從這四方的天穹里直直越過。穆修白只是伏著身子穩(wěn)了鼻息,丁點都不敢動,生怕哪一位突然就往下一瞥就瞧見了他。這幾個南梁人就在自己頭頂上講起話來。一開始是個輕柔的女聲:“跳到靈溪里的那人屬下追蹤多時??赡侨耸纸苹?/br>再聽一個聲音,略微粗?。骸皼]錯,那人極識水性,對什涼地形也很熟,想來應(yīng)該不是花間?!?/br>又聽人道:“總之就是跟丟了是么?!边@人的聲音很熟,穆修白聽過一次,應(yīng)該是石笛。最開始的女聲道:“石竹早去報信,剩下我們?nèi)酥惺哆€受了輕傷,不要過于勉強。來日花信大人帶人過來,要找到花間還不是輕而易舉?!?/br>石笛道:“只怕花信還心心念念找除沉珠,不肯過來?!?/br>粗啞的那個聲音道:“花信大人應(yīng)該還分得清輕重緩急?!?/br>石笛略略一沉吟,道:“花間的功夫似乎不如從前,但是比石潭還是強些。你們還是把城門看緊了,防人出城?!?/br>便是齊聲道:“屬下明白?!?/br>……晨鼓起時,穆修白方從煙囪里爬出來,滿頭滿臉的煙灰。他只剩下了一袋碎銀一顆夜明珠一把短刀一束銀針,連這衣服還是喜服,大紅的。他的東西都在白檀的包袱里,藥瓶子也是,本來也都用完了就不帶著了。夜明珠本來也不想帶著。雖說值錢但賣不得,還重,穆修白要不是看在可以照明的份上,早就把它扔了。眼前之計就是去換身衣裳,買些藥材和吃食。許是水丸的藥效,又或是回春天暖,他的骨寒之癥已經(jīng)好了許多,但這城他不知道出不出得去了。此后東躲西藏,追尋他的南梁人越來越多,將什涼城罩得密不透風(fēng)。穆修白往往在一處藏匿多日,到彈盡糧絕才敢出來買一些吃食。可惜終有百密一疏,他怎么逃得過那么多雙眼睛。穆修白把頭微微揚起,貼近墻面,深深地呼吸。連日的藏匿讓穆修白有些精疲力盡。他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跑了。他剛剛躲過了一波搜尋,逃到了鐘樓里來。但是很快那些人就會知道,穆修白方才引他們過去的方向是不對的。他們必然會折返。什涼的鐘樓在靈溪邊上傲然地聳立,它離街市官府都遠(yuǎn),四圍沒有什么民居。南梁人往回找,必然會在鐘樓里找。這是唯一可以起到遮蔽作用的建筑物了,幾乎都不是什么花腦筋的事。南梁人很快會上來,找到他,輕而易舉地將他擒獲。雖然不知道自己對南梁有什么用處。這么大陣仗,對付起來不會比祁千祉容易。他招惹了這兩家,也真是時運不濟。坐以待斃,又十分不甘。暮鐘三聲響,李瑄城和喻朝河正趕到什涼,這是沿路北上離殳州最近的一座城池。喻朝河說到南梁人也有動作的時候,李瑄城就不得不去了。李瑄城一路面色都十分陰沉,只不過掩在面具下覺察不到。守城門的人遠(yuǎn)遠(yuǎn)地道:“快些,要關(guān)城門了!”喻朝河一夾馬腹便入了城,李瑄城策馬隨后。凜冬駕著一輛空車,車后便是喻朝河的幾個近衛(wèi)。那守衛(wèi)只顧著搖臂呼喊,但也沒有真要馬上關(guān)城門的樣子。李瑄城這一撥人進(jìn)城后,守衛(wèi)還等上了好一會。畢竟不是戰(zhàn)時,宵禁并不十分嚴(yán)格。昭告夜暮的鐘聲是穆修白敲響的。這一聲響過就是一陣死寂,雀兒撲棱撲棱飛了出去,但是并不走遠(yuǎn)。這是替什涼敲的。鐘樓里有漏刻,穆修白看著到了時辰,便替敲鐘人把這閉城門的鐘敲了。于是什涼就如往常一般,聽了鐘鳴,閉了城門,就等夜幕落下。南梁人并沒有上來,大概是這鐘聲太尋常了。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對不住昨天腦子抽抽,現(xiàn)在好啦☆、章二十九不聞天子(二)不多時,他聽見鐘樓下傳來些人聲。四野空曠。人聲雖然被刻意壓低了,但是可以聽得明明白白。“這里只有一座鐘摟,花間也沒地兒躲罷……”“我們進(jìn)鐘樓看看?!?/br>“我?guī)嗽阽姌牵處送渌胤剿??!?/br>“走?!?/br>……穆修白閉目凝神,他已經(jīng)可以聽到破空而來的勁聲,心下一凜,一腳踢起地上的繩索,伸手握住。大幅度地?fù)P起雙手蕩了一個深波。便聽到石擺和銅鐘相擊就是“咚”地一聲巨響。那只雀兒仿佛被定身了一般,悲鳴了一聲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