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句，聶烽聽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馬大師竟懷疑我！無妨，明日就攜你一齊上戰(zhàn)場，讓那妖精親口再承認一遍?？傻綍r就由不得馬大師再推諉，不是妖精死就是你永不見天日！”

邊陲鼓聲和著雪，應(yīng)岑翩翩飄在半空卻皺著眉，今日士兵明顯比前幾回多了大半。聶烽扯著個人推出來，應(yīng)岑瞇眼看清，是陸綽。

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早就計劃好歡愛是二人最后一次接觸，此時冷不丁見了，疑惑焦慮，臉還不自覺泛紅。

沒忍住問好，“陸綽”二字喊出，卻再說不下去別的話，也意識不到失言。

聶烽顯然忽略了這對不上號的稱呼，只急急催促：“應(yīng)山，馬大師不信你把你倆身份盡數(shù)交代了，還和我兜圈子不認?，F(xiàn)在我把人帶來了，你無妨再說一遍，給人個明白！”

應(yīng)岑聽著聶烽的話明白過來其用意，是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噗嗤笑出聲，對著聶烽說：“聶將軍，‘馬大師’也是我瞎編的，他叫陸綽，‘風(fēng)姿綽約’的‘綽’，可好聽的名字?！?/br>
又對陸綽說：“陸綽，我確實都說了，我是妖精，你是除妖師。陸綽，好久不見，你瘦了許多。”

陸綽看著應(yīng)岑佯作輕松無比心痛，可聶烽并不給他擁有更多情緒的機會，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我管你們什么名是真什么名是假！馬大師，應(yīng)山已經(jīng)認了，你該做出抉擇了！”

嚯，這就著急地讓兩人拼個你死我活了？應(yīng)岑悠悠出聲提醒：“聶將軍，我看今日戰(zhàn)場上士兵數(shù)突增啊，要開殺界我都覺得可惜?！?/br>
陸綽懂了這話意思，緊接著表示：“聶將軍，鄙人現(xiàn)在狀態(tài)不佳，還請容鄙人休息一天，明天定把這妖精收進葫蘆里?！?/br>
聶烽卻不吃這套：“廢話少說，哪里許你提條件！就今日，你倆只能活一個！”

陸綽鐵了心不從：“聶將軍想必早已知道，除了這妖精我能得多少好處。昔日我確與他惺惺相惜過，可如今他將我出賣讓我受這許多苦，我何必還念著與他的情誼、放著歸于常人的好處不要呢？只是我今日狀態(tài)實在不佳，念咒時萬一出錯，后果不堪設(shè)想。”

聶烽只知道兩人當(dāng)初仗著妖力裝瘋賣傻坑蒙拐騙，并不知具體幾何，故聽這話并不疑有他，也怕出差錯得不償失，“哼”了一聲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了。軍隊回營，陸綽重新被關(guān)進地牢里。

應(yīng)岑的妖力到底是被小覷了。聶烽怎么都想不到，鎖剛落下，看守的士兵便全部倒地，陰暗的地牢霎時明亮成花燭洞房。

應(yīng)岑踮著腳尖走近陸綽，嫌棄地說：“他們有求于你，卻讓你待在這破地方？”

陸綽上前抱緊應(yīng)岑，一聲不吭。

應(yīng)岑被他抱得胸悶，拳頭無力地捶他背：“松點兒，你不會是想把我悶死完成聶烽的任務(wù)吧？”

還有心情插科打諢？陸綽惡狠狠咬上應(yīng)岑的唇，咬完又求他：“岑岑，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們遠走高飛，不理塵世?！?/br>
應(yīng)岑因見了陸綽生動起來的臉倏地暗下去。他推開陸綽沉吟：“若我走了，鏗黔族就要被滅族了?！?/br>
陸綽的手撫上應(yīng)岑耷拉下的嘴角，再向上撫他眉眼：“岑岑，弱rou強食，這是他們的造化；你也明明知道，下命令的是圣上，執(zhí)行命令不勸解的是將軍，你為他們鏟平我朝軍隊，對士兵多殘忍。

“并且我……難道你就忍心我們今生緣分止于此嗎？”

應(yīng)岑煩陸綽拿另一套自己不能理解的理論質(zhì)疑自己，煩陸綽只念一己私情不顧萬物蒼生，最煩每每陸綽這么說，自己的心也搖擺不定起來。他打掉陸綽的手往后連退幾步，說：“我決心已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如此霸道的殺戮進行。在你與鏗黔族前，我選后者?！?/br>
陸綽全身發(fā)涼，想起殊徹的話，只覺兩人分歧在太早之前產(chǎn)生，之后又不曾解決，任其根深蒂固地生長，到如今再想解決已無可救藥。

牢外是朗朗青天，牢內(nèi)是燈火通明，陸綽的淚格外突兀地落下。錚錚硬漢究過不了美人關(guān)，啞著聲音：“我多舍不得?！?/br>
應(yīng)岑不敢接這話，怕一接自己就心軟了，就不管這浮世亂象只以花劫獄和陸綽逍遙天地去了。他湊近吻去陸綽的淚，很輕很輕地問：“做嗎？”

淚那么苦。陸綽說，不了，你讓我抱一會兒。

是再也感受不到的溫度了。

應(yīng)岑如之前的每一個夜里一般蜷在陸綽懷里，說：“陸綽，你知道嗎，我告訴聶烽我是妖精時，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問我，之前他家的事是不是我裝神弄鬼。

“我承認了，他大動肝火，斥我禍害眾生。我反問他，若不是我，他家還得死多少仆人。可他不以為意，說這是他的家事，他遲早會發(fā)現(xiàn)，哪怕發(fā)現(xiàn)不了，也輪不到我這個妖精替他管事。

“你們?nèi)祟惗际沁@樣的嗎？黑白不分，自以為是？還是我太天真太蠢了嗎？我知道我的力量薄弱，可只要有些許，我還是想做點什么，哪怕最后以生命為代價。哪怕最后以生命為代價，這樣的世間，我也并不留戀。

“唯一留戀，大概只有你吧?！?/br>
每一句話都是告別，陸綽強笑著問：“你到底是叫應(yīng)山，還是應(yīng)岑？”

“應(yīng)山吧?！睉?yīng)岑也笑。

陸綽去掐應(yīng)岑的臉，裝出兇相：“那為什么一開始騙我是應(yīng)岑？”

“看到你時，只想年年歲歲如今，就自作主張加了個‘今’?！?/br>
兩人都不言語了，靜靜相擁，擁了會兒又靜靜地親吻起來。這樣過了好一會兒，陸綽問：“還要我?guī)忘c什么嗎？”

應(yīng)岑又笑：“你知道的吧。我把小事處理好，大事交給你。”

陸綽點頭，又去吻他。

擁抱，親吻。擁抱，親吻。

夜深時看守地牢的小兵向聶烽報告，說陸綽求見，又鬼鬼祟祟地匯報，說聽到牢里有爭執(zhí)聲，除陸綽外卻不見人影。

陸綽見到聶烽時極度氣憤，高聲嚷嚷：“不瞞將軍，剛剛應(yīng)山來找了我一遭，我原是在好生勸他不要與朝廷作對，他卻冥頑不化，還大放厥詞說要把我軍一舉殲滅。我實在氣不過，特來請求將軍明日盡量少帶人馬，我一人便能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精降服?！?/br>
這番話與小兵的報告相符，聶烽聽了大喜過望。征服鏗黔族不在一天，明日重要的還是除去那妖精。

應(yīng)岑在戰(zhàn)場周邊點起烈火，赤紅一片，絲毫無冬末春初的感覺。他在灰飛煙滅間挑眉，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昨日商量得好好的，可站在應(yīng)岑對面，陸綽又不忍了起來：“應(yīng)岑，停下吧！”

應(yīng)岑不予理會，不敢理會，袖子一揚火舌向前侵襲，士兵們避之不及，陸綽卻還試圖挽回：“應(yīng)岑，離開這里，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