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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隨意的丟棄,而后站起了身,慢慢的轉(zhuǎn)了過來,一雙如狐的大眼盯著宋樂儀。 那雙眼里沒有感情,直教人脊背發(fā)寒。 宋樂儀喉嚨滾動,覺得嗓子發(fā)干,她紅唇抿著,牙齒咬的很緊,渾身防備,一動不動。 翟爭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邁了步子走來,宋樂儀下意識地挪步后退,然而不等她動作,高大男人已經(jīng)閃身到她身邊。 他冰涼的大手捏住她的肩膀,力氣很重,另只手抬著盤子,將血呼啦啦的牛rou擺到她面前。 “想吃?” 一股極重的血腥氣卷入胸腔,宋樂儀腸胃翻涌,她伸了纖白的手指捂住嘴巴,猛地推開翟爭,朝一旁跑去,蹲在地上干嘔。 男人一時被推的踉蹌,手中盤子歪斜,切好的牛rou滾落在地,卷了一層泥土,與綠油油的碧草相稱,甚是刺目。 翟爭盯著地上的牛rou,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逐漸有了情緒,勾著唇角慢慢扯出一個扭曲難看的笑容。 生氣。 他彎下腰身,將牛rou重新的撿了起來,也不在意手上血液黏稠,只珍惜似的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將牛rou重新放回了盤子。 等做完這一切,翟爭抬起手指壓到唇邊,將上面殘留的血rou舔入口舌,方才不急不緩的將目光重新挪向宋樂儀,眸光變得狠戾。 “為什么把rou丟在地上?” 翟爭拎著宋樂儀的脖頸將人給提了起來,表情猙獰:“夷安,你去死吧?!?/br> 大紅衣裙的女子雙腿撲騰,兩只手一下一下錘在那只掐著她脖頸的胳膊上,呼吸逐漸困難。 * 啊—— 宋樂儀猛地驚醒,伸手摸向脖頸,那里光滑細膩?;璋档膬?nèi)室已經(jīng)有了一點光亮,但仍然很暗。 原來是夢。 她的胸口起伏著,思緒逐漸回籠,等望見熟悉的床帳,眼睛驀地睜大。 不對—— 這不是她的房間!是趙徹的! 宋樂儀怔住了,眉毛微蹙著回想,昨夜回來之后,她好像趴在小桌上睡著了…… 然后呢? 她低頭快速的掃了一眼衣衫,和昨晚穿的一樣,只是有些褶皺。 是趙徹把她抱到了床上? 正當(dāng)宋樂儀思索的時候,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微微偏了頭看去,果不其然,正是趙徹。 “怎么了?”趙徹神色略帶焦急,大步而來,坐到床邊。 眼前的小姑娘的發(fā)鬢被冷汗打濕,此時的臉色有些白。 “…沒事?!?/br> 宋樂儀雙手撐著,坐了起來,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而是抬眼看了看周圍,小聲說了一句:“表哥,能不能把燭燈點上?!?/br> 聲音軟軟的,似有懼意。 趙徹漆黑的眼眸閃了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br> 他一手籠著燭火點燃,一手拎了燈罩蓋了上去,霎時間屋室變得明亮了起來。 宋樂儀身體還有些虛軟無力,連自己夜宿在毓慶宮的事情都沒去計較,只背靠著床背,有些發(fā)怔。 趙徹重新坐回床邊,將枕頭提了起來,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將枕墊到她背后,問道:“做噩夢了?” 說完,他盯著眼前人,不錯過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只見其微微頷首,極淡的“嗯”了一聲,映著虛晃燭光的臉色愈發(fā)蒼白。 又是噩夢。 眼前人神色脆弱,心事重重籠罩著層層輕愁,一眼看去盈盈可憐,讓人心生憐惜。 可是…… 他的表妹不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 趙徹提著手上已經(jīng)握著的一塊帕子,蹭過她的臉頰,壓到額間,動作輕柔地擦去細汗,琢磨著說了一句話:“可愿與我說說?” 聞言,宋樂儀渾身微顫,她低下頭,幾縷碎發(fā)垂在耳畔,斜垂的的人流蘇釵襯得皮膚很白。 她沉默許久,方才動了動唇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骸拔覊粢姟?/br> 算了。 說了他也不知道。 她將“翟爭”兩個字重新吞回嗓子,換了句話:“烏邪王翟牙…死了嗎?” “沒有。” “沒死就好。”宋樂儀微微松了口氣,只要翟牙一日不死,翟爭就一日無法稱王,對她的威脅就少一日。 趙徹抿了抿唇角,搭在床沿的手指微動,神情若有所思,在一片寂靜中,少年突然出了聲:“翟牙有過一雙生子?!?/br> “什么?”宋樂儀不明所以,抬頭看向趙徹,背對光線的俊俏眉眼蒙上了一層霧色,只聽他沉聲道:“這對雙生子,年長的取名為爭,年幼的取名為離?!?/br> 宋樂儀的眼睫微微顫抖,紅潤的唇瓣張了張,似乎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合上。 她記得白狄的風(fēng)俗,是視雙生子為不詳,出生就會被掐死,而后剁成血rou,獻祭牛神。 可是…… 如今的烏邪王子是翟離,那翟爭呢? 她烏黑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看著趙徹,聽他繼續(xù)說。 “初生之時,巫師占卜,雙生子是神靈化身,不可殺死,故而活命,等他們六歲那年,巫師再次占卜,預(yù)言翟爭惡靈化身,將給白狄?guī)頌?zāi)難,而翟離才是神靈化身,會帶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為下一任烏邪王?!?/br> 原來是這樣么…… 宋樂儀垂下了眼眸,可是翟爭后來如何登上王位,又是如何讓白狄十六個部族對他心悅誠服? 眼前小姑娘的神色絲毫不差的落入趙徹的眼底,他捻了捻指腹,漆黑的眼眸里閃過沉思。 自從那日宋樂儀在武場信誓旦旦的說了翟爭的名字,他便著手去查,這本是一段早已塵封的秘辛,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叫他查探出來。 可是…… 他得到的消息是翟爭已死,早在六歲那年就被獻祭牛神,然而看表妹的意思,翟爭似乎還活的好好的。 翟爭來過燕京嗎? 應(yīng)該是來過。 趙徹百思不得其解,但只有這一個解釋能說的過去,不然他自幼養(yǎng)在深宮、連燕京都沒出過的表妹,為何會認識翟爭? 宋樂儀虛軟的靠著床背,方才趙徹所說,倒讓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白狄部落圖騰為牛,人人皆信仰牛神,可偏偏翟爭不信,他不僅不信,每隔三兩天還要親手cao刀,宰上一頭牛。 巫師也被翟爭一波一波的宰,剝皮去骨,死相極慘。宋樂儀記得,她在白狄那四年,巫師好似換了有百余個? 以至于后來,白狄諸人別說信仰巫神了,都恨不得白狄從來沒有過巫神這個職位,每日里提心吊膽,生怕自己被翟爭選去,成了下任巫神。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在她的記憶中,翟爭做烏邪王時,他發(fā)動戰(zhàn)爭,想奪月河以北的平原,又挾持她性命以換取糧食衣被,似乎是每一步都是在為了白狄著想。 一開始的時候,白狄也過了兩年好日